科尔特斯艰难地拄着拐杖靠着墙壁站在阳台全然不顾半空中纷飞的箭矢与标枪呆呆地望着敌人翻过围墙撞开大门如chao水般淹没了西班牙人的最后抵抗……浑浊的雨水和粘稠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低洼的地势四处横流先是汇成了小溪继而形成了水洼呈现出一种分外刺眼的残酷se彩。
突然一根标枪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呼啸掠过亏得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这才没有被当场刺穿。
“……我的统帅这里已经守不住了!您跟着我火速转移!”
此时依然守在科尔特斯身边的最后一名亲信曾经从加勒比海各地为他拉来大票援军的书记官卡斯蒂略连拖带拽地把科尔特斯弄进了屋内同时急促地对他说道“……我在宫殿后面那条河边的芦苇丛里偷偷藏了一只小筏子。现在正下着暴雨水面视野模糊看不了多远只带两三个人的话应该还走得脱!”
“……不我不走。”镇静下来的科尔特斯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坐回到了床铺“……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退路那么还是自己想办法逃走!不要把xing命丢在了这里!”
“……统帅!现在不是你闹别扭的时候!再不走就没机会了!”书记官卡斯蒂略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谢谢你的好意卡斯蒂略。但是真的不必麻烦了。”科尔特斯依然继续摇头同时在嘴角挂起了一丝凄凉的微笑“……现在走水路的话或许真能逃得出去。可问题是我们就算侥幸逃出了这座城市又能跑到哪里去?如今在这片土地每一个人都想要我的xing命哪里还能找到我的容身之所?”
对于这个问题卡斯蒂略也是无言以对。
——大约十天之前在墨西哥谷地的诸多城邦相继倒戈之后阿兹特克叛军的大本营特特科斯城也发生了兵变叛军首领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在混战之中被杀他的兄弟科那克石篡夺了大权。而科那克石在夺取了军权之后第一时间就派遣使者赶来向奥通巴村的“神人”们投降只求对方能够赐予他一些治疗瘟疫的药物否则特特科斯城就要在瘟疫中毁灭了——这也是叛军发生兵变的根本原因。
那些刚看到了一丝获救的希望却又重新被踢进死亡深渊里的人通常都是很容易崩溃或者说疯狂的。
至此科尔特斯在整个墨西哥已经没有了任何盟友除了他身边这一小群走投无路的印第安同盟者其余所有的印第安人部落都成了他的敌人。而在加勒比海列岛的西班牙殖民地也把他再一次挂了通缉令——当然此时应该已经被瘟疫折腾到焦头烂额的诸位西班牙总督恐怕早就没心思追捕这个家伙了。
总之科尔特斯在此时纵然逃出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也是无处可去更别提他还病得这么重……
“……卡斯蒂略你能跟随我一路战斗到现在就已经让我感到很欣慰了。接下来就你自谋生路!”
科尔特斯神情平静地说道“……我如今病得太重连站都很难站起来更别提突围逃跑了。而你却身体健康、行动灵敏若是没有我这个拖累或许还能逃得出去……好了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卡斯蒂略无言地低下头来久久地凝视着科尔特斯仿佛要把对方的面貌牢牢记住随后才突然用力地向议长行了个握拳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直到临走之前还不忘细心地为他放下了门帘。
看着卡斯蒂略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面科尔特斯先是对着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从床底翻出一把小巧的十弩用颤抖的双手拂去面蒙着的灰尘吃力地转动手柄缓缓弦往凹槽里扣进箭矢……接下来科尔特斯就这样手持弓弩端坐在床铺静静地等待和聆听着。
他听到了宫殿四周最后传来的零星搏斗声听到了敌人庆祝胜利的高声欢呼听到了某位部下临死之前的最后怒吼;他也听到了自己那位土著情妇玛丽娜的哭泣哀求以及貌似被利剑割断喉咙的一声凄惨悲鸣;最后他终于听到了越来越近的来自于敌人的脚步声……
于是科尔特斯举起了十弩静静地对准着门口然后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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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笃!”
就在首位闯入者掀开门帘的同一刻一支锋利的箭矢从室内she出准确地命中了他的身体。
然而在后世中国郑州圣宝盾公司生产的号称能够抵御霰弹轰击的肉联厂职工专用金属防割服面前这支箭矢根本没能刺进去哪怕半寸就无力地跌落了下来在地面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因此这位洪休提兹干武士只是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胸口就继续大踏步地朝着科尔特斯扑去——先是从这个颤巍巍的疟疾病人手里夺去了他抓着的匕首和十弩然后把他从床铺揪了起来狠狠地摔在地。另一位武士也跟着闯了进来从腰间取下一条粗麻绳将已经无力抵抗的科尔特斯五花大绑起来。
再接下来科尔特斯在头昏眼花之间突然看到一位过去的老熟人。
或者说现在的老仇家。
——被古巴岛的贝拉斯克斯总督派遣过来率军讨伐自己这个叛贼的纳瓦埃斯指挥官。
只见最近成了独眼龙的纳瓦埃斯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弯刀脸戴着一只黑眼罩带着一身森森的杀气大模大样地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用宛如看待猎物的残酷眼神反复打量着自己满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