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诸侯转眸,眉宇间虽有愁绪,口中却是异常的轻松道:“昆阳,我问你,若是让你选的话,你觉得父王和你二叔,谁更适合做东苍的王?”
上官昆阳低头沉思,缓缓抬头间,眼中不自觉望见了天上腾云驾雾的九龙,虽知道自己这般话会伤了自己父亲的心情,但是自己还是要把实话说出口。
上官昆阳轻叹,略显得与自己年纪不符的老成道:“父亲想听实话吗?”
上官诸侯扬天轻轻一笑道:“我明白了,连你小子都清楚,这东苍天下,并非适合于我上官诸侯,这些年我在执着什么?”
上官昆阳眼睛微闪,当真是看不透自己的父亲任何——
在上官昆阳的眼中,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仁父,自打自己懂事以来,父亲从未跟自己红过脸,即便是有时候自己的做错了,父亲也是会循循善诱地教导自己,从未有过严厉批评自己的一面。
很多人都说父亲溺爱自己,但是上官昆阳心里最清楚,在他的父亲心中,他的地位很低很低,低到连父亲的一个眼神,自己都看不清楚。
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在上官昆阳十年的记忆力,他最多面对便是父亲的背影,不管是自信的背影还是失落的背影,疑惑意气奋发的背影,还是那寂寞寥落的背影……
父亲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可是上官昆阳自知,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进过父亲的心里去。
上官昆阳甚至于跟自己的二叔的感情都要超过与自己的父亲,因为二叔在对待自己亲人的感情方面,要比自己的父亲坦率得多,至少二叔跟自己谈过心,说过朝政,抱着自己一同持缰飞马,手把手教授自己弯弓射箭……
父亲永远在自己的心中是一个谜,而二叔则是自己心中的太阳,这就是上官昆阳心中定位。
不过,即便上官侯爵对上官昆阳百般照拂,到底血浓于水,上官昆阳越是搞不清楚之父亲想的是什么,他越是想要讨好父亲,让父亲喜欢自己,愿意打开心扉地接受自己。
殊不知,上官诸侯这般疏远与自己的儿子,也是为其长远打算——
上官诸侯知道,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被人从嫡长子的位置上推下来,不管是出自于自己的王父之手,还是出自于自己的兄弟之手,自己无疑都会株连家人,只有自己对真正在乎的人冷淡至极,让其恨透了自己的冷血,方才会投靠和倚仗其他势力……
上官诸侯何尝不想要父子之间的温存,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份,夹缝在强者的小兽,总是要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有时候,谁人不是逼于无奈,无路可走,才会情急之间,逼上了梁山?
上官诸侯知道自己那六个哥哥是怎么死的时候,自知道,自己的厄运不久将来将至,自己不想成为第七个横死的嫡长子,出于人的求生欲,上官诸侯决定先下手为强。
自知道,自己走上了算计王父的那条不归路上,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上官诸侯已经背上了不忠不孝的骂名,为了王位不惜逼宫犯上,拉拢鬼族一脉,毒杀了自己王父,那么再多杀一个手足又算得什么呢?
无毒不丈夫,为了永久后患,上官诸侯又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总归自己还是败落了,让那上官侯爵练成了九荷御龙术,即便他手中没有龙符又如何?这称霸天下绝对实力彰显,威震八方,谁人还敢造次,谁人还敢不臣服?
到底是自己命数已尽,怪不了任何人,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更古不变的道理。
上官诸侯一声苍凉笑意尽,望尽这大好江山,狼烟东起,血染半壁江山,龙族飞跃借吉兆,无奈余生再无缘。
上官诸侯心灰意冷间,脸上无形与色,即便已尽给自己选好了归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不能够表露半分。
上官诸侯缓缓笑道:“昆阳,这东苍江山,你喜欢吗?”
上官昆阳更加疑惑紧张起来:“父亲,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上官诸侯意味深长道:“你若是喜欢,就要想办法将他收入囊中,这次俺是男人的本事!你可知道为夫为何为你取名为昆阳吗?”
上官昆阳摇头不知,心中隐隐作痛,越发紧张起来。
上官侯爵道:“昆阳之意,共同戴日之人,日下众生——昆阳你可要牢记,父亲对你寄予的厚望。”
上官昆阳心头越发堵了起来,自己的父亲从来不会跟自己说这一番话,而近日说出这般多的嘱托之言,自己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官昆阳咬了咬牙,皱眉抿嘴,苦思良久,适才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父亲……你这是要干嘛呢?难道你和二叔的关系,真的就跟旁人传言一般水火不容……别人这么说,我是不相信的!明明……明明!!明明你跟二叔关系那么好,明明……明明你们是手中……怎么……怎么可能因为这帝位,而手足相残呢?我不相信!!父亲你……你……你这是要……要做什么?!”
听到这里上官诸侯心头一颤,脸上依然不为所动,言笑自若道:“傻孩子,传言那种事情怎么可以当真呢?我与你二叔的关系依然如你所见,手足情深,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权势之位,而六亲不认呢?”
听到这里,上官昆阳方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可是,刚才你为何跟我说出那样一番话,父亲是想让我造反吗?”
上官诸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