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只请了顾瑾之来瞧病。
她并不知道赵道元已经回了延陵府。
也没有请陈公子。
赵道元是回来之后,循例拜访;陈公子也不知公主有疾,因新猎了野山鸡,准备送给公主尝鲜。
顾瑾之母女倒是应邀而来。
大家就碰到了一处。
陈公子还好说,赵道元和顾瑾之碰着了,姜驸马少不得解释一番:“……也没想到你会回来,我们原是请了顾小姐来给公主瞧病的……这两日公主身上不爽利。”
赵道元就惊讶看了眼顾瑾之,而后想起什么,笑起来,问道:“这位就是顾七小姐?老道虽刚回延陵,也听了好几次小姐的伟绩。今日遇着,有幸有幸!”
然后目光又在顾瑾之脸上睃了几下,打量她的相貌,似相看之意。
顾瑾之知他擅占卜,亦不以为意,笑着回道:“不敢当。传言总是九分虚,当不起赵道长的赞誉。”
赵道元笑着,精锐的眸光里却带了深意。
陈煜朝也含笑站在一旁。
公主在内室躺卧,又有小疾,姜驸马就将众人留在东次间喝茶,只请了顾瑾之往内室看病。
一见顾瑾之,**公主脸上就携了慈祥的笑:“哪里就得罪你了?你一去不复返,让我好生念着。”
又请顾瑾之坐。
顾瑾之也不见忐忑惶恐,听了公主的话,坐到她床前的锦杌上,声音轻柔说道:“……我原是嘴拙的,来了也不能给公主解闷,反而叨扰公主清净;二则念书,祖父管得紧,也难有空闲……”
“念的什么书?”**公主问。
“经史子集都要念,另是内经、难经、伤寒论,一概要全部背熟。”顾瑾之笑着,徐徐道来。
**公主却微讶,问:“还要念经史子集?”
顾瑾之就把“秀才学行医、快刀切咸齑”的古话,说给公主听:“……不能通晓经典,就无攻医之钥,总不能尽致……”
**公主不知这层,旁人家学医放佛也不这么着,因而大赞:“怪道你家医术好,原是功夫炉火纯青!”
顾瑾之就笑了笑,说了些谦辞,然后又道:“……公主说话时,有些气喘,别是秋燥?我给公主把脉……”
**公主自然说好,把手伸出来,给顾瑾之搭脉。
然后又让公主伸出舌头给她瞧瞧。
片刻之后,顾瑾之道:“……因是秋日干燥,热入于里,邪不外达,公主原本元气就虚,如此一来,有些气闷、烦躁。不碍事的。”
**公主自己未言病症,顾瑾之却说得分毫不差,她心里早已赞服;又有顾瑾之先前一番话,**公主知她学医用了真功夫,自然是信任她的。
“正是如此。”公主道。
“我开了清躁救肺剂,公主吃上三五日,渐渐可好。”顾瑾之笑着道,“原是小疾,也急不得,慢慢调养最是妥帖。”
公主又点头:“劳烦了。”
顾瑾之就笑着起身,退到了东次间。
姜驸马陪着赵道元、陈公子并宋盼儿一处吃茶,等着顾瑾之诊断。
见她出来,姜驸马忙请了她坐,耐心问公主的病情,那态度十分的认真,不带半点敷衍。
饶是有心里准备,赵道元还是心头一悸:驸马很相信顾小姐啊!
这让赵道元有些不自在。
他很快掩饰好情绪,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延陵府把顾小姐说的那么玄乎,到底几斤几两,赵道元是不相信的。左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娃娃。
这医术宛如写字,本事都是长年累月辛苦练就,不可能有一蹴而就的捷径。
哪怕再天赋异禀,记得再多的医书,也是纸上谈兵。赵道元有自信,自己的本事远在顾瑾之之上。
他比顾瑾之大四十来岁。这四十多年的功夫,不是一个娃娃读几天书、教几天教会能有相媲的。
“公主乃是肺液炙热,又因酷夏刚过,元气虚,才有了些不爽利。”顾瑾之跟姜驸马解释,“我开了方子给您,抓药给公主吃,几日就能痊愈。”
姜驸马道谢,叫人端了笔墨纸砚来。
顾瑾之伏案写了方子。
赵道元脸上又有了笑。
他也很想看看顾瑾之开了什么药。
他在场,又是经验老道的,顾瑾之只是个孩子,姜驸马定会让他瞧瞧药方是否可靠,再去抓药。
没有人会那么大胆把命交给一个孩子的。
哪怕不现在瞧,等会儿也要给他。
他倒是想现在瞧……
顾瑾之开好了方子,墨迹未干,小心翼翼递给了姜驸马。
她又解释:“原只要清燥润肺的。因公主还有元虚,我就添了鲜石斛和小生地。鲜石斛养胃,小生地滋阴……”
姜驸马笑着,连连点头。
赵道元就想,姜驸马好脾气涵养,不管对着谁,都是一副信任的态度。
不过,这药方,他应该会给赵道元瞧瞧的。
哪里知道,姜驸马点头过后,看也没看赵道元一眼,喊了小厮进来,让他拿着方子去抓药。
他那神态里,不是故意忽视赵道元,而是觉得根本没必要请他再看。
而顾瑾之,也没有客气说让赵道元把关。
这娃娃太狂了!
姜驸马也怪异:他居然如此信任这个女娃娃!
赵道元脸上再也压抑不住,有惊讶神色,心里却是震惊:这女娃娃给公主和驸马灌了什么**汤?
赵道元虽不是太医,却最得**公主的喜欢……
他可不想这份喜欢被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