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满地,横尸遍屋。
从家宴上归来而困倦睡着的顾白羽,在被苏墨轩和李景毓从沉沉的睡梦中唤醒,并趁着夜色带出顾家大宅来到案发地点之后,闯入顾白羽眼帘的,便是这样一种凄凉悲惨的景象。
居然,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满地狼藉碎片中蜷缩着的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顾白羽面上的神色异常的冰冷。
从事法医工作十几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残忍杀戮,无论死者多无辜、死状多凄惨,顾白羽都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而却只有一样她做不到,那就是面对无辜天真却因祸惨死的孩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俊美的脸上神色异常严肃,李景毓看着那遍地惨死的尸体,冷着嗓子说道,“上一次是在‘花满坊’的后舱,有六个死者,当时你在武安城,是张仵作验的尸。”
“先找个人把尸体的位置画下来,还有脚印,这个现场让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嗓音发沉,顾白羽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吩咐道,李景毓的话让她知道自己面对的事情有多紧迫,心中的怒意只能等着抓到凶手的那一日,再好好的爆发。
戴上手套和鞋套,顾白羽走入了一片狼藉的凶案现场,将略略有些颤抖的手探向那孩子的脖颈,僵冷的死亡气息令顾白羽心中一颤。满身的刀伤起码有十处,仅仅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究竟是谁会下如此的狠手?
来时路上李景毓的话又浮现在耳畔,一面躬身初步检验着现场,顾白羽的脑海中一面回想着李景毓给她介绍的情况。
上一次的凶案发生在清州城中数一数二的乐坊“花满坊”的后舱,不幸遇害的人有六个,三个是花满坊的仆役,两个是正在后舱休息的当红歌妓,而另外一个,却是谁都不认识的青涩少年。
依着办案经验丰富又熟悉江南周边情况的展承淮展捕头来看,那个无名氏青年的衣着打扮,倒是多少带着些武安城的乡土气息,于是那几日李景毓同苏墨轩才会在武安城的魏府出现,而昨日,魏泽涛才会跟着顾白羽一起来清州城办事。
“受害者同上次的情况基本一样,”从血泊之中站起身来,顾白羽对着李景毓和苏墨轩说道,“五个受害者均死于刀伤,根据刀口的形状初步判断,应该就是这把匕首造成的。”
将带血的匕首举起来给众人看,顾白羽的眉毛蹙得更紧,道:“这把匕首是从这个死者的手中找到的,看上去像是他将对面的另一位死者刺死之后,自己也因身体受创太过严重而死亡。但是,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被他刺死的这位死者,却并不是与其他四位同一时期死亡而是至少死亡了一到两个时辰。而且,”
语气顿了顿,顾白羽重新弯下腰去将那死亡时间有异样的死者的胸口衣物拨开,左手指着伤口处,说道:“这一刀正正刺入心脏,按理来说应该是会有大量的血液喷溅而出,可是你们看,这伤口和衣物周围仅有少量的血迹。”
“你在怀疑什么?”沉吟着出声,苏墨轩问道。
“我在怀疑,这个死者在被人用刀刺死之前,就已经被害身亡。但是因为后舱的位置距离冰窖太近,所以仅凭尸体僵硬程度,我也没办法完全肯定。”顾白羽声音平静的说道,锐利的眼眸环顾四周,她接着出声说道:“叫‘飞舞坊’的人来认人,看看这几位死者里面有没有哪一个不是他们的人。然后将他第一个送上验尸台,我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单手指着那死亡时间有异样的少年,顾白羽淡淡的吩咐着,便走出案发现场的房间,就着通明的烛火,仔细地看着李景毓刚刚递给她的验尸报告。
“上次那个武安城的死者身份确定了吗?”看到张仲源在验尸报告中同样留存着的对于那个无名氏少年的疑惑,顾白羽出声问道,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想法,却转瞬即逝的难以捕捉。
“昨日魏太守来说,那无名氏少年名叫王三,是武安城一家乐坊‘浮影坊’的伙计,”淡淡的出声回答,李景毓继续说道:“据浮影坊的老板说,在我们发现他死在清州城之前,王三已经失踪了三四天,他手下的伙计也都出来证明,但因为都是他的人,所以我和墨轩对这种说法暂时存疑。”
“浮影坊……”下意识地出声喃喃着,顾白羽忽然问道:“他们在你和墨轩去武安城的前一日,可曾与人生出争端并动手打架?”
“是,没错,当时有清州城的乐坊人家去武安城管辖内的运河上挑衅,后来就打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思忖片刻,李景毓肯定的回答到。
“当时我就在运河上,”回想着那日在武安城的船舫上突然遭遇的横祸,顾白羽依稀记得,那争吵喊杀声中有清州话的口音,如此一来,便对得上号了。“那日墨轩给我的纸条上提到,你近来忙于运河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你是怀疑运河船坊的老板之间相互争地盘,所以打架斗殴以至于下黑手谋杀是吗?”没有直接回答顾白羽的问题,李景毓却直接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看到顾白羽点头,李景毓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忙的事情之一,就是武安郡的一些船坊商人,凭借着自身独特的优势将生意越做越大,武安的市场已经不够他们分的,所以想要进军清州的运河船坊市场,而清州这边自然是不愿意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