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似的剑眉轻轻皱起,并没有被眼前这渐渐平静下来的景象所迷惑,刚刚听到曹欣欣忽然哑声嘶吼的瞬间,苏墨轩便已然觉察出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苦痛挣扎的曹欣欣身上,直到此时此刻,方才转过头去,看向站在近旁的顾白羽。
瞬间读懂了苏墨轩眼眸中的怀疑之意,顾白羽看向曹欣欣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的味道,然而却是淡然不动。
直到曹欣欣的母亲将曹欣欣的情绪彻底安抚平静下来,顾白羽方才压低了嗓音,对着她出声问道:“曹夫人,我想问您一件事情,欣欣的嗓子,是从出事之后便一直都能像刚刚这般发出声音,还是最一开始丁点声音不能发出,后来才渐渐有所恢复?”
“欣儿一直都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她只是被割掉了舌头,又没有被毁掉了嗓子,疼的时候、害怕的时候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吗?”
苍老的面色冷漠之意依旧,曹欣欣母亲的目光始终落在躺在床榻上痛苦难忍的女儿身上,那心疼至极的眸色,还是将她努力做出来的冷漠无情,悄悄的撕毁。
被割掉了舌头?
曹夫人的话音方落,顾白羽和苏墨轩便几乎是同时地,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
——明明,导致第一个受害者口不能言的原因,是他被凶手无情的灌下了毒药,毁了声带和喉咙,悄无声息的发不出分毫的声音,而晌午时分,顾白羽也亲自检查过第一个受害者的口舌,虽然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受害者恢复说话的能力,然而那个时候,第一个受害者口腔中的舌头,却是完好无损。
更何况,在刑部送来的案件卷宗之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五个受害者口不能言的原因,皆是相同。
然而,那案件卷宗上的白纸黑字,究竟是严楷睿想要混淆他们的视听而故意为之,还是兰崖城的仵作失误或者偷懒没有一一检查所致,却并不是苏墨轩和顾白羽眼下有功夫考虑的问题。
“曹夫人,是这样的,”收回落在苏墨轩眸中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曹欣欣母亲的身上,顾白羽决定对她实话实说,“第一个受害者虽然同样是口不能言,但却是因为被凶手灌下了毒药,毁掉了嗓子,口舌尚且完好没有损害,与欣欣的状况并不相同。所以……”
“第一个受害的人是被凶手下了毒药,但口舌完好?这么明显的不同之处,你们为什么才刚刚发现?连着两个仵作都在我女儿身上检查来检查去,口舌是不是完好这么明显的事情都要等到你这第三个仵作来发现,他们难道是瞎了吗?”
语气中的冰冷责怪之意更甚,曹欣欣的母亲护在女儿身前的姿势不曾有所改变,原本略略有所缓和的目光中,重新染上了抗拒和警惕,她看着顾白羽,心中多少有些犹豫。
“正因为前面的人有问题,所以我们才会来。”
没有给严楷睿留分毫的面子,眸色淡漠的迎上曹欣欣母亲质问的目光,苏墨轩嗓音平静如常,却带着令人无法质疑的力量。
沉默半晌,始终护着自己女儿的曹母,警惕的目光紧紧盯着苏墨轩那沉静淡漠的脸庞,护着曹欣欣的身子,却是悄无声息的,向一旁挪动开来。
“多谢。”看出了曹母的让步之意,顾白羽冲着她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不知从何而来的“多谢”,她再度缓步上前,将目光投向了情绪刚刚平静下来曹欣欣,尽量将自己清淡的嗓音放的和缓下来,对她说道:
“欣欣,我现在要检查一下你口舌的状况,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用太长的时间。如果你同意的话,就动两下眼珠,不同意的话,就动一下。”
静默无声。
屋子里众人的目光,全都齐齐的聚集在曹欣欣的微阖的双眼之上,只有站在岚风身旁的赵以成,容色之间,颇有些紧张和尴尬的意味,显然,对于先前的仵作和严侍郎在案件卷宗上颠倒黑白的事情,他并非是一无所知。
曹欣欣的眼珠默默地动了两下。
一滴亮晶晶的泪水,凝聚在眼角,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抬手拭去曹欣欣脸颊上的泪水,顾白羽带着手套的双手,配合着她张嘴的动作,轻轻地将她的下颌掰开,俯下身子,她凑近曹欣欣的张开的口中,却是因为光线的问题,只能看得到几分隐隐约约的断舌痕迹。
“欣欣,现在光线太暗,具体的伤势状况我看不太清楚,所以要拉开一点帘子,让阳光照进来,你闭着眼,不要害怕。”
尝试着努力察看了半晌却仍旧不能达到需要的程度,顾白羽微微的松开了扶着她下颌的左手,同曹欣欣商量出声。
眼珠微微的动了两动,曹欣欣双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顾白羽的请求。
“哗啦——”
窗帘被拉开的声音,暖和明亮的阳光瞬间洒进屋子,令已经习惯了屋子里这昏暗光线的赵以成,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岚风,把你身上带着的小铜镜递给我。”顺着阳光洒进来的方向调整了一下曹欣欣躺着的位置,顾白羽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对着站在身后的岚风伸出手去。
将岚风随身携带着的尚且没有巴掌大的铜镜拿在手中,顾白羽在看到阳光洒进屋内的一瞬间,想起了前世自己在医学院实习的时候,牙科医生查看口腔内具体状况的工具。
于是将手中的铜镜支在曹欣欣口唇一侧,顾白羽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