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原本还只是面带警惕和威胁的看着突然闯入小屋里的众人,凶手柳氏的神色,在听到郑一毅那充满威胁和诱导的话语之后,瞬间布满绝望的颜色。
紧随着巨大绝望而来的,便是极度的凶狠与残暴。
双目充满愤怒的血红,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之情,凶手柳氏高高的将抵在柳如烟脖颈上的尖刀挥起,直直地便向着柳如烟的心口刺去。
被禁锢在铁椅上的柳如烟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尖刀越来越近,面色惨白如纸。
眼看着那尖刀便要狠狠地落下一招致命,众人面色皆变,千钧一发之际,面色始终从容镇定不变的苏墨轩,忽然淡淡的出声,道:
“盛雨泠。”
面色骤然而变。
那握着尖刀狠狠落下的右手登时僵在半空之中,猛地转过头去,凶手看向苏墨轩那难以置信的神情之中,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复杂情绪。
“盛雨泠,放下刀。”
俊朗的容颜之上,面色从容不变,没有去看身侧郑一毅那由暗自欣喜忽然转变成失望和不甘的神色,苏墨轩对着那怔怔望向自己的持刀凶手,嗓音沉稳。
“你……你是谁?”
握着尖刀的右手缓缓地放下,凶手看向苏墨轩的目光中,震惊之色不减分毫,语气中带着三分迟疑七分疑惑,顿了顿,她出声问道。
“我是刑部侍郎苏墨轩。”
声音清朗,苏墨轩神色泰然,不疾不徐地回答着凶手的问题,就仿佛此刻并不是什么两厢对峙的生死关头,而只是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场闲谈。
“刑部侍郎苏墨轩?”
眸子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握在右手中的尖刀重新抵在柳如烟的脖颈之上,那凶手却是上目带怀疑的,上下下打量着站在对面的苏墨轩,似是在分辨他所说的话语真假。
苏墨轩也并不急躁,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凶手仔细打量沉思,却是毫不留情地,用凶狠冰冷的目光,制止了想要再度开口怂恿出声的郑一毅。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迟疑半晌,盛雨泠终于是没能忍住内心的疑惑与诧异,愣愣的看着站在对面的苏墨轩,颤抖着嗓音,出声问道。
“我不仅知道你的真名叫盛雨泠,我还知道,你是五年前在‘望月楼’中无辜被害身亡的商人盛立彬的孤女。
更知道你之所以改名姓柳,除了想要彻底的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好伺机报仇之外,更是因为现在落在你手中的受害者柳如烟。
你改性为柳,就是要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他们这些人同你之间有过的杀父之仇,是不是?”
清冷的嗓音平静无澜,刻意点明了盛立彬无辜死亡的苏墨轩,眸色沉静地看着手握利器的盛雨泠,向来锐利的目光,并不曾将她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悲痛遗漏分毫。
“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又何苦对我进行全城通缉搜捕?我虽然是在亲手杀人不假,但我却并没有滥杀无辜。
他们利欲熏心而狠心杀害无辜在先,徇私枉法而掩盖杀人罪名在后,他们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除了继续黑心害人之外,又有什么用?
我将他们亲手杀掉,根本,就是在给大兴王朝惩奸除恶!”
比起先前那因为绝望而愤怒的情绪,被苏墨轩忽然叫出了真实姓名、点破了真实身份的盛雨泠,反倒是异常的冷静起来。
先前那愤怒绝望的神色不再,盛雨泠那苍白的脸庞之上,竟然浮现出几分冷冷的笑意。
“手刃仇敌,为父报仇,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眸色沉静如古水深潭,抬眸看着盛雨泠那浮在唇边的冷笑,苏墨轩说出口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却是,在顾白羽的意料之中。
“但是,刚刚郑一毅的话,你也听得清清楚楚,”清冷的嗓音顿了顿,苏墨轩容色不变,对着盛雨泠继续出声,道:“既然你的行踪已经被我们发现,那么全城的捕快出动将你包围在这里,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你若是对柳如烟出手,他们定然是会将你当场击毙。
而不管武得仁是不是因为被贪欲蒙蔽,私收贿赂以至于徇私枉法的将当年你父亲的命案大事化小,也不管丰庆贾、辛少骏是不是利欲熏心,亲手设计杀害了你那忠厚无辜的父亲,但你的确亲手杀害了他们,触犯了大兴律令,定然是死路一条。”
话语平静而自然,苏墨轩对着盛雨泠,一五一十地将实话说出,并不曾有什么虚假的哄骗和隐瞒,却没有丝毫的担心,他这般如此实在的真话,会引起盛雨泠的反感,以至于重新在激动之下,杀害人质柳如烟。
——行走江湖多年,侦破过无数的案件,见过无数种类型的杀人凶手,苏墨轩知道,有些人需要出声去哄劝,有些人需要的,反倒是冷冷静静、实实在在的真话。
而面前神色忽然平静且浮起几分冷笑的盛雨泠,显然,是第二种人。
“所以,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又为什么要放过这个用谎言隐瞒事实真相的jian人?虽然你们手中有弓箭不假,但终究快不过我手里的匕首。
只要在这个jian人的脖颈上轻轻一划,我就能多杀死一个仇人,还能为我自己多拉一个陪葬之人,苏侍郎,你说,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唇边的冷笑之意更甚,最深的绝望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