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风,你平日里穿衣裳时,最喜欢什么颜色和样式?”
看出了崔谨风和那捕快眼眸中的疑惑不解,穿好验尸袍正系着身后衣带的顾白羽出声问道。
“颜色比较亮气的对襟长袍。”
虽然对顾白羽突然而来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崔谨风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出声。
“但是墨轩通常会穿玄色、藏蓝色之类的深色长袍。”
系好衣带向验尸台旁走去,顾白羽不紧不慢地出声说道,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苏墨轩,她看到了他直直瞧着自己的目光。
“谨辰喜欢穿银色、浅蓝色一类的素色长衫。”
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崔谨风身上,顾白羽淡淡的继续出声,道:
“所以说,我们每个人在挑选衣裳的颜色和样式的时候,都有自己所偏好的风格类型,包括发髻的样式、束发之物的质地、甚至女子的眉形、指甲会不会染上丹蔻等,都会在无意识之中,形成可以代表一个人的特点。
你想到这些东西,就会想到这个人,或者说,你想到这个人,就会想到这些东西。
但是,凶手在将受害者囚禁的期间,换掉了受害者失踪时原本穿在身上的、代表受害者自己身份特点的衣裳,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想要替换掉受害者自己的身份,将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过,仅仅凭借衣裳我们不能十分的肯定这一点,所以我才会问,有没有其他进一步的佐证。”
一面出声分析解释,一面戴好肠衣手套,站在验尸台前的顾白羽,小心翼翼将包裹在受害者尸体上的白布掀开,然后瞬间明白了,先前的崔谨风为什么会有那样一问,也明白了那个叫做“桐一”的仵作,为什么会在验尸报告中,对伤痕的检验并不详细明确。
血肉模糊,容色可怖。
受害者那纤细娇小的身形上,布满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伤痕,仅是一眼望去,便能看得到颇为明显的十几处刺伤。
累累伤痕甚至将受害者的尸体刺穿,鲜血浸染干涸,猩红色的血迹斑斑驳驳,还能认得出来受害者此时身上穿的襦裙是什么颜色,倒也当真难为眼前守候着的这个捕快兄弟。
初见时的触目惊心之下,顾白羽很快便觉察到了受害者尸体上的异常情况。
饶是整个身子,甚至包括双手双脚的掌面掌背,都被凶手的锋利凶器刺得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然而,受害者脖颈以上的脸部,却是完完整整的,没有受到分毫的伤害。
甚至,除却那因为恐惧而显得扭曲惊悚的神色之外,受害者脸庞上,还有颇为精致的妆容,而那因为惊恐而紧蹙的眉宇之间,还正正的,缀着一朵落梅妆。
就连那本该因为恐惧挣扎而散乱的发丝,此刻也是整整齐齐地被人挽成一个飞云髻,金钗珠玉步摇,虽然一眼就看得出是赝品,却也恰到好处的,斜插在受害者的发髻之中。
倘若单单只看受害者遗体脖颈之上的部分,这分明,是在家中对着铜镜仔细装扮齐整,想要出门与谁相见的妙龄少女的美丽姿态。
验尸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显然是随后也发现了受害者尸体上的异常之处,站在验尸间内的崔谨风,看着面前这诡异的场景,虽然并不至于心中害怕,却也瞬间变得悄无声息。
凝眸细看,目光中满是探究和思索的顾白羽,看着受害者那颇为精致的妆容,思索片刻,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地,伸出手指去触摸那妆扮齐整的受害者脸庞,然后将指尖抬起,径直贴近自己的眼前。
“有什么问题吗?”
将顾白羽那时而将指尖放在眸前细看,时而放在鼻息之间轻闻的琢磨模样落在眼中,崔谨风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忍耐住地询问出声。
“受害者脸上的胭脂和妆粉,很可能是城中那家‘醉花红’的货品。”
研究半晌,得出结论的顾白羽轻轻拍了拍双手,拿过一块纱棉,将残存在指尖的胭脂水粉抹去。
“醉花红?”
下意识地询问出声,崔谨着的这三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醉花红’是城中的一家胭脂铺子,生意做得颇大,而且胭脂水粉的种类档次颇多,既有适合贵家小姐用的名贵之物,也有适合普通百姓人家姑娘用的适价之物。
先前我同谨月和意澜一起去过几次,所以比较熟悉他家胭脂水粉特有的味道,这个,应该是月桂妆粉的味道。”
不紧不慢地对着崔谨风解释出声,顾白羽抬手缓缓拔下了插在谢小小发鬓之间的金色珠玉步摇,放在身边的托盘中示意那捕快递给苏墨轩和崔谨风看,她继续出声说道:
“这个珠玉步摇做工虽然比较精致,但很显然是赝品,应该是包裹了一层金箔的铜簪,连同受害者身上的襦裙衣料与月桂妆粉一起,全都属于平价、甚至廉价的东西。
从凶手给受害者描绘的极为精致的妆容来看,不管是因为什么,凶手都在极尽所能的,给受害者以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分析出声,顾白羽最后一句话,是抬起头来对着近旁的苏墨轩说的,从受害者的尸体特征上缩小对凶手的搜寻范围,向来,是她与他之间配合得最为默契的事情之一。
“所以,照这样看来,凶手自身的财产状况并不算好,虽然不至于捉襟现肘,但也只是一般的普通百姓。”
点点头,苏墨轩果不其然地出声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