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移民局调研组来澧河,移民二处王凤飞处长带队,县委办负责接待工作,县委书记舒治国亲自作陪。
陈京给王凤飞准备好的土特产很顺利的送了进去,其中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但据说县其他单位给调研组送的礼,都被王凤飞一一送回了。
陈京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当他接到王凤飞电话的时候,感到非常的意外。
王凤飞在电话中语气很放松,他道:“陈京,你这个礼送得有点违规啊,我看里面有珍惜动物吧,林业局长都像你这般送礼,那曝光出去,就是天大的新闻了!”
陈京道:“王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罚没的,我实话跟你讲,我们县委领导每年都找我们争取这些东西往上送,级别低了,还不容易看到这些稀罕玩意儿,所以王处,来澧河一趟,能够收获一些地道的土特产,您就将就着满足吧!”
王凤飞在电话中哈哈大笑,道:“行了!你就别卖弄嘴皮子了!过来房山宾馆吧,澧河实在是待得太闷了,过来我们手谈两局。”
王凤飞盛情邀请陈京过去下棋,陈京没法拒绝,他到房山宾馆贵宾楼层,王凤飞就站在走廊上向他招手。
“王处!”陈京语气客气恭谨,伸出双手。
王凤飞伸手拍了一下陈京的手臂,道:“不要搞那些俗礼,这几天我握手手都有些麻了,咱就不搞那一套了!”
王凤飞住的房间很宽敞豪华,陈京略微懂一点接待标准,他也知道房山宾馆就几处房子是高规格接待房,像王凤飞住的地方应该就是那种房,仅此一点,可以看出县领导对王凤飞此行的重视。
王凤飞先没有谈棋,而是指了指茶几上的报纸,道:“看看吧,我们楚江才子陈京的文章上楚江i报了,深山出鹞子,文章犀利啊!”
陈京伸手抓起报纸,第三版《县市级国企改革和国有资本流失问题探讨》,陈京“咦!”了一声,心情忽然之间涌出一股狂喜,这篇文章正是他的手笔,他写好后送德高i报,德高i报不发。
陈京就把这稿子送给范江,让范江推荐一下,范江看了稿子就冲陈京一通狂骂:“现在国企改革是风c都讲成功甩掉包袱,牺牲一些是值得的,你倒好,偏偏要唱些反调,这样的文章谁跟你发?”
陈京一听范江这样说,立马和他争了几句,把现在国企改革中普遍存在国资流失的问题和范江做了交流,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下。
这通电话过后,陈京对文章发表的问题就不抱希望了,他实在没想到,这篇文章竟然在这个时候发表了,而且发表在省报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弄得陈京有些发懵。
他找到撰稿人姓名,不是陈京又是谁?
“好个范江,果然是有几分本事!”陈京暗赞一声,王凤飞盯着陈京看,道:“怎么了?你笔下妙笔生花,自己都没管发表的事儿?”
陈京汗颜摇头道:“这文章能发表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了,看来国企的问题,很多人已经意识到问题了,就不知道我这篇文章是福是祸了。”
“行了,行了!”王凤飞摆手道:“你跟我一管移民的谈国企干啥?我们办正事。”
王凤飞早就准备好了棋,两人分坐棋盘两侧,没有猜先,陈京执黑,两人就杀起来。
陈京心中装的事儿很多,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每天面临的压力都是巨大的,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深度入眠。
他老是想到马步平,想到马步平那双不算锐利,但极具穿透力的眼睛,以及马步平说的那句:“林业局这副担子,你真能挑得起?”
最近几天,马步平露面明显少了很多,澧河县就一个晚报和县电视台,平常普通老百姓很少关注这样的媒体,所以大家对马步平的出镜率减少并没有明显的察觉。
但是真正的有心人,还是能察觉到这些。
“马步平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他有没有问题?能否抗得住?”这一切的一切,陈京都是不知道的,他总告诫自己,让自己不要想那些,但是却常常无法控制住自己,总忍不住要去想。
棋局胶着,陈京今天在棋盘上招招强硬,很快就将局面导向了乱战,整盘棋双方棋子均分成五六块,块与块之间都联系紧密,黑白双方交织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
王凤飞脸上的神se由开始的轻松,变得越来越凝重,他的棋本身就以思维缜密、算路jing深取胜,但是这样乱战的局面,计算量太巨大了,他想做到步步不犯错,太难了。
王凤飞偶尔会抬头看陈京,他明显对陈京今天反常的棋路感到很奇怪。
说到基本功和算路,陈京明显要弱王凤飞一筹,但是今天的棋,陈京一上来就缠斗,双方短兵相接,陈京的表现就像是一头红眼的公牛,缠上了就不松,王凤飞拼命闪躲化解,好不容易将陈京杀死一块,回过头来看自己,才发现自己的一块棋在双方搏杀的过程中,已经无疾而终了。
他分析了一下局势,觉得自己的局面不差,他正想把局面导向平稳。陈京却又是强手频出,盘面又是烽烟四起,更大规模的战斗徐徐的拉开了帷幕了……
一盘棋下完,两人谁都不说话,像两尊弥勒佛一样静坐着,均看着棋盘。
“这盘棋赢得艰难!”王凤飞叹一口气道,他抬头看向陈京,咧嘴道:“对你来说,这盘棋输得坚强。”
“终究是输了!”陈京笑道,他嘴上说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