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梵站在操场中央,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耳朵嗡嗡作响。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漩涡中央,一寸一寸地被吸进去,然后沉入深渊。
她觉得眼前发黑,视线也变得模糊,耳边嗡嗡的声音和眼前的视线,与四年前的某一天重合。
四年前的回忆---
这天是周五的傍晚,天边的云被夕阳染成橘红色。
在夕阳照不到的偏僻巷子里,几个穿着背心,纹着龙头白虎纹身的社会混混扔下了手中的棍子,带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落荒而逃。
林杉杉白皙的脸蛋上都是伤痕,校服凌乱,浑身脏兮兮地躺在墙角。
陆辞的眼镜掉在苏梵的脚边,身旁是一本做满笔记的笔记本。
他平日里干净洁白的白t恤被血染红,鲜红的颜色从他的身下不断渗出。
他趴着躺在地上,距离她只有五步的距离。
心慌,愧疚,害怕,晕眩,崩溃,复杂的情绪一涌而来。
她哭得眼泪要干了,声音哑了。
她像个无助的小孩,伸手去捂住他的伤口。粘稠温热的血液还是穿过她的指缝,源源不断地往外渗出。
在某一个瞬间,她的世界陷入了崩塌,所有的光亮都变成了绝望的黑暗。
直到救护车赶来,把他抬上了救护车。
她跟着进了医院,看着陆辞被推进手术室,望着手术室那红色的灯,跌坐在地上。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过一样东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无助和祈求。
做一个不好的打算,万一……他就这样离开她怎么办?
陆辞的家人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女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落泪。
她被护士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手术室那红色的灯。
陆爸爸脸色也不太好看,坐在一边搂着妻子的肩膀安慰:“小辞会没事的,放心。”
苏梵双手握拳,咬着下唇。要不是因为自己,陆辞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
要是可以,她愿意折寿十年,不……三十年,换陆辞一个平安归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祈求真的起作用了,手术室的灯变成了绿色。
医生率先出来,接着后面的护士推着平车走了出来。
医生说:还好送来得及时,如果再晚一点,可能就难说了。
苏梵踉跄的跑到平车的旁边,握着平车扶手的指尖发白。
他静静地躺在平车上,紧紧地闭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旁边的监护仪显示着血压和心率,胸口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陆辞没事。
顿时,她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他因为失血过多整整昏睡了三天,她三天三夜都守在他的病床前,不论家里人和他的父母怎么劝阻,都不愿意去睡一觉。
她心里很害怕,万一……万一他永远都醒不过来怎么办?
好在,在第三天的凌晨……
他醒了。
他第一眼就望着她,脸色很憔悴。
他虚弱地朝她笑了笑,开口就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
干涸的眼泪又破眶而出。
她趴在病床上,抱着他的腰无声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