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所住的这幢宅院,叫做“泽衍园”,泽衍园后院中多青竹,碗口粗细,笔直修长,一杆杆修竹形成十分雅致的气氛。
此时,竹林之中,却有四杆修竹被拉弯,竹梢捆绑在一起,唐诗就俏生生地站在那攒绑在一起的竹梢上。
蔡小菜很紧张:“小姐,这要抛射出去,一旦撞上岩壁,只怕就粉身碎骨了,纵是计算妥当,落到地上,从这么高远处抛射出去,也活不了的。”
唐诗冷哼一声道:“我自有办法,动手!”
蔡小菜虽然担心,但瀛州人执行命令最是不打折扣,还是一咬牙,拔出利刃,一刀剁了下去。
那捆着四杆青竹梢头,另一端绑在一块大石上的绳子被她一刀斩断,四杆修竹弹回,一股强劲力道呼地一下就把唐诗弹射了出去。
只见一道黑影划向长空,速度比攻城的抛石器抛出的石丸还要迅猛。
唐诗为了和徐家洽谈合盟,利用徐家掌控整个三山洲,已经有不只一次的接触,每次都是住在泽衍园,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就十分熟稔,这个法子也是一次偶然的灵感得来。
为此,她当时还特意在徐伯夷陪同下游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清楚了落脚点的模样。
此刻,一个不足百斤的轻盈女子,被四杆修竹的强劲力道抛出去足有几十丈高,一身玄衣,与那漆黑的夜色已经完全融为一体,纵然有意地抬头去看,也休想看到,目力极好的人,大概也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黑影,会误以为是夜枭飞过。
只这一跃,唐诗就跃出一百多丈的距离,完全超出了庄院四面环伺的警戒范围。
蔡小菜担心的没有错,那四杆修竹制成的简易抛石机,能把几百斤重的东西抛出近一百丈,唐诗体态轻盈,被抛的更远,按这速度,她将直接被射到崖壁上,摔个粉身碎骨。
但身在空中的唐诗丝毫不慌,她眯着眼睛,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那仿佛一座踞伏的巨大黑兽般的山体,突然抖开了一块布。
那块布在夜色中就是一块黑布,实际上它有各种扭曲错乱的花纹,本是唐诗施展遁术的一件强大道具,而且它还兼具护身效果,相当于一件软甲,所用质料自然非同一般。
唐诗凌空抖开了那块布,那布立即如同一件降落伞,产生了强大的风阻。
唐诗看似体态纤细,一身力量却是极大,牢牢控制着那块遁身布,身在空中的速度立即变得缓慢了。
苏长老此时刚刚布置完自家监守泽衍园的人手,忽听得外围空中隐隐有扑愣愣的风声,抬头望了一眼,夜色之下只看见一道浅浅的小小黑影一瞬即逝,只当是一只夜鸟惊飞,全未在意。
……蔡小菜虽然担心小姐,可一刀斩下,也知道再担心也无用,所以并不做小儿女姿态,站在那里忧思悲切地做些无用功,而是迅速爬上竹梢,将绳子割断,然后把一应可以引人生疑之物全部销毁,这才回到厅中。
谭小谈把杨瀚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正盘坐在席居上一勺勺地喂药。
蔡小菜凑过去,探头看了一眼,道:“这家伙伤得是有多重啊,还不见起色么?”
谭小谈道:“外表无甚伤势,主要是摔的狠了,内腑受伤。修仙女配文里的女主
是不是还是伤的很重?
我医术其实蛮好的,不过只是号脉,难免会有差错。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你赶紧跟我说。
你可是我们的人质……”“啊?”
“你要是死了,我们就完蛋了。
我们还要靠你逃离这里呢,所以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治好你。
这儿疼不疼?
这里呢?”
谭小谈的小手在杨瀚身上这里按按,那里按按,很殷勤地寻问。
“谭小谈!”
蔡小菜一声叫,谭小谈的活泼样儿马上消失不见了,立即变得端庄淑美起来,文文静静的样儿。
看起来,这姑娘应该是话特别的多,性情也太活泼,但是她身边的人大概早受不了啦,也不知已经教训过她多少次,所以只有管着她的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才会如此地放飞自我。
杨瀚闻声望去,就见一个尖下巴、长眼睛、雪白精致的一张狐狸脸儿的小姑娘姗姗地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口上品的漆盒。
这女孩儿走过来,在杨瀚另一侧跪坐下来,瞟了杨瀚一眼,欣然道:“你醒了,看来伤得不算重。”
说着,她打开漆盒,道:“我们给你配一颗伏火丹,再调理一下,很快就能生龙火虎了。”
杨瀚往漆盒中看了一眼,圆圆的漆盒中仿佛女孩子摆放的胭脂水粉一般,分门别类拼放着五六只小盒子,里边放着不同模样的粉末儿,杨瀚嗅了嗅味道,不禁讶然道:“这是什么?”
蔡小菜指点道:“硫磺粉、硝石粉,皂角子粉、马兜铃粉、地黄、天冬……”谭小谈才忍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话了:“这是用来配制伏火丹的东西。”
杨瀚深深地吸了口气,伏火丹什么的他不懂,不过,火药什么的他可懂。
他在建康街道司的时候,逢年过节,查抄处治过不少私购火药制造炮仗的小商贩,还亲眼见过他们拿自己家的房子当生产作坊,结果炸成废墟的样子。
他在来三山之前,就已预料过可能面对的各种情况,所以一听“人质”以及他和白素、小青分别落到彼此为“对头”的人手中,大概就已预料到了所处的环境。
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