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的人心直接影响了族群内部稳定,白鹿部也不例外。牛平德上周收到来自白鹿城的信,新任族长在信中声称,将于下个月对断角城进行视察。
那是一个刚刚坐上族长之位的少年,只有十四岁。
上一任白鹿之王婚姻生活并不幸福,早年手各种日常纠纷,加上乱七八糟各种,导致妻子怀恨在心,她暗里地与本族巫师私通,弄了些药,掺在饭菜里端给丈夫,导致他永久性不育……后来因为巫师主动揭穿阴谋,却无法改变一个男人被废的事实。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白鹿之王性情大变,他生冷不忌,肆无忌惮将各种女人带回王宫过夜……由此,民间出现了很多所谓“殿下的私生子”。
牛平德对这些糟心事没有任何兴趣,可他不得不重视那个少年的来信。按照辈分,刚登上族长之位的这个年轻人应该尊称自己一声“叔父”,然而字里行间只流露出傲慢,以及**裸的身份权力等级。
按照族规,拒上不尊者,族长有权下令将其当众斩杀。
断角城是一座孤立的城市,是位于北方边境的要塞。牛平德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单独支撑下去。如果缺少了来自后方族群的支持,最多半年,整个要塞会因为缺少后勤供应彻底崩溃,不战自乱。
如果族群内部像以前那么稳定,牛平德根本不会把这份箭信放在眼里,直接下令开战。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从全方位考虑。
既然牛族人说是逃了一个奴隶,想必应该是真的……毕竟这借口太荒诞了,如果以这个作为两族宣战缘由,只能说现在的牛王陛下是个疯子。
先等等,牛平德给自己定下的“搜捕牛族逃奴”时间最多也就是四十分钟。时间一到,该战就战。既然是命运的安排,身为男人,无论身后是万丈深渊还是插满刀尖的死亡陷阱,只能悍勇向前。
遗憾的是,他没有等那么久。
大约二十分钟后,当牛族人从密集军阵深处推出十多辆模样古怪木车的时候,牛平德才恍然大悟。
原木制成的厚重车身,巨大的车轮,结实的架子上装有一根粗大的金属管,黑洞洞的管口正对着断角城。
牛平德双眼瞪大,强烈的恐惧如魔爪瞬间扼住大脑,连思维都变得凝固。
身为城主,必须前往锁龙关轮值。
牛平德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见过,甚至亲手触摸过。
南方白人的火炮!
该死的牛族人,他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无数个念头在牛平德脑海深处高速盘旋。
牛族人与南方白人同流合污?
还是他们得到了火药?
火炮制造技术不算什么秘密,锁龙关多年来通过战争缴获了大量枪炮,各族工匠早就洞悉其中的各种技术参数。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硫磺,无法大量制造火药,火枪火炮早就批量列装各族军队。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牛族与锁龙关统帅之间私下勾结,得到了从战场缴获,并作为战略物资储备的那里的大量火药。
看着阵前有条不紊往炮管里填充火药和炮弹的那些士兵,牛平德浑身颤抖,他以最快速度转身朝着通往塔楼下方的台阶跑去,同时以最大音量对其他人发出预警。
“牛族人要开炮了,快找掩护。”
“让城头上的人全部蹲下。”
“点火,发烽烟信号,向后方城市求援!”
第一发炮弹打过来的时候,牛平德刚好下到塔楼第三层,透过敞开的窗户,他看见炮弹准确命中了对面的东侧哨塔。威力十足的炮弹溅起漫天碎片,无数散乱的石块伴随着尘土四处飞扬,实心炮弹粉碎了塔楼核心支撑,这座建筑的上半部分轰然坍塌,在无数人惊悚的尖叫声中从空中坠落,然后歪斜,在塔下那些来不及逃跑的人群中造成更大伤亡,血水、尸体、烂肉、哭喊、惨叫与泥尘瓦砾混合,宣告着残酷战争已经降临。
总共十五门大口径火炮,是天浩为了攻击大型城市特意准备的重型武器。断角城虽是要塞,拥有坚固的城墙,但防护程度远不如锁龙关,也比不上设计精巧复杂的磐石城。
第一轮炮火,面朝北方的墙壁已经大部分破损,有些位置甚至伤及墙基,导致小范围内的墙体摇摇欲坠。
炮兵们很快完成第二次装填。久经训练的他们动作娴熟,彼此配合默契,两次开炮间距很短,断角城的守军无法组织人手对残破墙体进行修补。
两轮炮击结束,断角城位于这个方向的墙体被彻底轰塌,远远望去,在飞散飘扬的尘土深处,仿佛某人整齐排列的牙齿少了两颗门牙,残缺不全。
牛平德刚跑出塔楼,就听见身后传来巨大的撞击轰鸣,随即是“吱吱嘎嘎”的断裂声。他脑子里没有任何念头,完全是凭着本能朝前狂奔,一直跑过对面低矮的房屋,绕过街道拐角,这才停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弯着腰,“吭哧吭哧”大口喘着粗气。
塔楼是如此显眼,制高点在战斗中的优势不言而喻,轰塌城墙后,炮击目标立刻转向塔楼。
“卫兵,所有人整队,牛族人要杀过来了。”
“封住北面的城墙缺口,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挡住他们。”
“为什么没有人点火预警?负责看守烽火台的人在哪儿?”
这些命令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