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积雪之中,进入到摘星观大阵之内的那些雪虫都死了。
尽皆死在了一柄方方正正的黑色铁剑之上。
这件事听着便是如此不可思议,更不用说是亲眼所见。
那名叫作楼城下的坚毅青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夏师姐将那些雪虫都杀净,这趟雪原之行算是彻底结束了。”
柳莺雪暗暗欢呼雀跃了一下,心想这样可怕的虫子,夏师姐不杀难道还留待着自己杀吗?
想到这,她便又四顾望了一番,终于顺着那柄黑色铁剑破雪而出的方向看到了夏虫。
后者正苦着一张小脸站在黑色铁剑旁,一动也不动。
从天南来的灵韵境修行人不少,便是北国的映州和幽州也来了数位。
夏虫御剑将雪虫都杀死之后,有人受其恩德,心中默默感激,有人却并不如此想。
“将这些雪虫都杀死,我们还如何试炼?”
“不错,宗内长老本是让我来雪原用雪虫练刀,如此还有何用?”
“北国寒山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那一小片雪原上有诸多出身天南的修行人都先后开口表达了不满。
同是北国的映州和幽州修行人虽说没有出声,却也是紧皱着眉头。
“夏师姐出剑是为了救人,事出有因还请诸位道友请勿见怪。”楼城下抱拳环视一圈说道。
“这位道友说的有理,先前若不是那一柄铁剑飞来,我就中了雪虫的寒毒了。”
“想要练刀,一会还有雪魔大潮,有的是机会让你练。”
受了夏虫一剑恩惠的修行人也随之开口说道。
那一小片雪原因此便吵闹了起来。
......
......
摘星观的大阵拦住那道黑潮已经过去了许久,三十三座观星台都有了些许的损坏。
大阵的阵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有一座观星台彻底毁坏,那么其余的观星台也会很快随着崩塌。
那十数道黑潮或许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围攻着周元明所在的第一座观星台。
黑潮之中大多都是相当于灵韵境修行人的雪魔,偶尔会出现那么一两只类似寸法境修为的。
先前站在方台之上的周元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盘膝而坐,他闭着双眼,竭力吸引着大阵之内的天地灵气往他身上涌来。天下无刀
即便如此,却也压的他肩头有些生疼。
周元明沉默着望向了大雪原的北方,此时有数不清的雪魔铺天盖地攻来,它们似是察觉到了大阵所发生的些许细微变化,所以攻击地更加疯狂了许多。
但周元明想看的不是它们。
他望向大雪原北方的尽头,想看的是一个人。
“弟子终是止步寸法,再无半分可能不羁身。”
“多年来松堂授课也就到今日吧。”
“师傅......当年若是你没深入雪原,摘星观又何至如此?”
周元明嘴里喃喃念道,眼角却是很少见地湿润了。
观内授课讲学的松堂讲师一向以严肃相貌示人,何曾有过现在这幅模样?
只是他现在面北而立,又有谁能看到他这幅模样?
松堂讲师依然还是那个严肃的松堂讲师。
他周元明也还是周元明。
八寸半永远还是八寸半。
只有九寸星光才是真正的三伏昼夜。
周元明笑了起来,没人知道他的笑容是悲伤还是失落。
......
......
人死之时总有声音。
摘星观的大阵比想象之中要多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
这便是周元明死前最后的声音,他替摘星观那其他十四位阵师多争取了一盏茶的逃离时间。
而从清水州摘星观来的这位松堂讲师最终还是死在了雪原之上。
没有人看到他最后的尸体,雪原上的修行人只看到了那道黑潮将周元明连同那座观星台一齐吞了下去,之后便浩浩荡荡地向拒北城的方向袭来。
雪原上灵韵境的修行人都已经撤离到了拒北城内,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这一幕。
他们的脸色有些惨白。
就像此刻站在雪原最前面的那七位僧侣的雪白衣袍。
分外明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