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白的灯光将浴室照了个通透,娜珈蜷缩在浴缸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舀起水,又任由水从指缝中流逝。

空荡荡的居所里,除了娜珈,就再无他人。大圣是刚走,还是走了一刻钟,亦或者是走了很久很久……娜珈记不清了,她只知道,即便是大圣离开了,他的那句话,也如同空气一般贯穿于娜珈的世界。

——“一想到要和你共度一生,我就相当烦躁。”

“啪”的一声,水花在力的作用下高高溅起,打湿了娜珈的颈子,脸以及眼眉,也不知道是水还是其他什么液体,灼灼地刺着她的眼,娜珈美眸一转,徐徐闭上,她深吸一口气,身子慢慢往下滑,任由那满缸热水没过她的头顶。

——

“竹马。”

五米开外,高大的男人停住脚步,他背对着女孩儿的双肩微微一颤,而在那张女孩儿看不见的俊脸上,一丝苦闷划过眉宇之间。男人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旋身,朝着不远处的女孩儿绽出那标志性得如同暖阳一般的笑颜,“好久不见,娜珈。”

好久不见……嗯,是很久了,自从上次见过父亲,娜珈就再也没见过他,七十六天,每一秒都那么煎熬。

他的笑还是那么暖,可是……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娜珈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要放弃我了么?”

竹马的笑意不自觉地凝滞了片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娜珈,以至于让竹马以为,这个美丽又坚强的姑娘,似乎是笑着来到这世上的。竹马快步走到娜珈身边,本能驱使着他抬起手,试图擦去沾在娜珈脸颊上的泪水,可猛然间竹马又想到了什么,那只抬起的手又迅速垂下。

竹马低着头,锁着娜珈的眼神里,五味陈杂。他并没有回答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问题,而是浅笑着反问道:“凤凰族的大王子怎么样?你见过了么?”

娜珈一楞,呵,在她被软禁的这七十六天里,那该死的婚约消息果然是传得人尽皆知了,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娜珈最不想从竹马口里听到一丁点关于她和凤凰族皇室婚约的事。

她费尽心思地避开保镖们的视线,机关算尽地从家里逃出来,此时此刻站在竹马面前,并不是为了听他说这些废话的。“你是不是要放弃我了?”

而竹马,就像是没听到娜珈掷地有声的问话一般,“既然是凤凰族提出的联姻,他们应该不会亏待你吧?”

与其说是问题,更像是竹马的自言自语,他并不需要娜珈给予他好的亦或者是坏的答案,或者说,竹马还没想好在娜珈给他答案的时候,他该回以什么样的表情。

也正如竹马想的那样,当下娜珈最想听的,绝不会是这些表面上是亲密之人应有的关心,实则却是极为讽刺的恶毒言语,娜珈微微仰起头,望着竹马那张干净脸庞的眸子里,满是严肃,“回答我,你是不是要放弃我了?”

如同火烧一般,竹马迅速避开娜珈灼灼的目光,他嘴角扬起,扯出一抹不自然的浅笑,继而侧过身子,指着不远处停机坪上的一架飞机道:“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一会儿有一百七十三名乘客和机组人员要搭乘它飞往纳尼大陆的西南边,而这个航班的副机长,就是我,呼!终于可以飞了,之前在模拟舱里训练闷死了。”

“啪”,清脆的耳光声搅了竹马的美梦,娜珈用力捏着发红的手,怒极反笑道:“呵,还真是一位伟大的飞机师,在那几个小时里,乘客和机组人员的命运都由你来掌握哦?那你呢?你的命运又由谁掌握?”

“恭喜你,你那伟大的梦终于要实现了,那我呢?在别人眼里,那个为了梦想日夜打拼的你又为我做了什么?呵!你信誓旦旦说要给我幸福的时候,想过就因为我父亲的态度就放弃吗?”

“你以为我现在是能很轻松就站在你面前的吗?我一个人扛着我们两个人的梦想前行,好不容易见到你,而你却连回答我是不是要放弃了的勇气都没有!”尖锐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娜珈胡乱地擦拭着早已浸湿了的脸庞,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很难么?”

“很难。”泛红的眼第一次与娜珈的双眸对视上,而当时的娜珈,却看不懂竹马眼里的隐忍。竹马抬起手,在娜珈孱弱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我们的梦太重了,放下吧。”

……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由水传播后显得格外沉闷,娜珈秀眉微皱,猛地将埋在热水里的头扬起,肆虐的水花溅了满地。

“准王妃,您还好吗?”一想起大圣离开时的表情,皇室分配给娜珈的仆从们个个都心有余悸,而他们敬爱的二王子的准王妃已经把自己锁在浴室里半个多小时了。

她还好吗?好才怪咧!

“为什么不好?洗澡能有什么事?”

浴室门里传来娜珈淡淡的嗓音,仆从大喇喇地翻了一记白眼,略略略,不嘴硬会死哦?心里是这么想,但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当着娜珈面这么说,“那……准王妃快沐浴好了么?需要我为您擦干么?”

“不用。”

“好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退下了。”

“嗯。”

****

清晨,稀薄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间隙穿透而出,均匀地照耀着凤凰族王宫金碧辉煌的城堡楼宇。如同为那些本就金灿灿的亭台楼阁又很是多余地渡了一层金光。凤凰族的族人们各司其职,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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