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撤去了众人,凌乱无章的墓室里只有他与湘尔,“现在已无旁人,你可以实话告诉本王了吧。”
她不抬头,泰然自若道,“梁王要臣妾说什么?”
梁王突然拊掌大笑起来,“真是好啊!这里已无旁人,你还是这样!那本王问你,这里被掘出来的土,还有你身上的土,你怎么解释!”
“梁王若是相信臣妾,就不会有此一问。”湘尔冷冷道。
梁王骤然生怒,眼里一道道凛冽的寒光一瞬间pēn_shè而出,深吸一口气,化为一声冷笑,“本王从始至终都在相信你,但夫妻之间,除了信任,难道要一句解释都是奢侈吗!”
梁王垂落的袖口不断有血滴落下来,看的她心痛,而他冷峻的脸上,亦是纹丝不动。
墓室之外一片嘈杂之声传来,“翰林,外面什么事?”
翰林急急进来,叩首道,“殿下,是柳夫人和襄良人从宫里出来了,说是,说是找到了一些证据。”
“殿下!臣妾在宏坤殿发现了这个!”柳夫人高举着竹简匆匆而入,后面敛首跟着襄良人。
梁王迟疑了一下,扬扬手道,“都下去吧,本王现在头疼的很,翰林,摆驾回宫!”
“殿下!”柳夫人一个箭步挡在面前,拱手摊开了竹简,梁王的不光不由在上面停驻了,湘尔也闻声转过脸来,竹简上的字看不清楚,但见柳夫人气势汹汹,成竹在胸的样子,还有梁王隐忍了许久还是终于爆发出来的怒气,都让她坚信,这次又是逃不掉了。
梁王颤抖着手,从柳夫人手里接过竹简,扫视了几眼,手伴着怒气重重一挥,竹简被打落到地下。
湘尔心中一惊,爬过来展开竹简,上面一字一句都让她揪心。
“梁王殿下!”柳夫人道,“下个月便是先王后的忌日,臣妾向录事掾史赵大人借先王后的史录,想悼念先王后,也想学习先王后的一德一行,可赵大人却说早在几日前,已经被姜妹妹要了去,臣妾只好去宏坤殿问妹妹借,可惜妹妹人去楼空,臣妾在桌案的最底层发现了这个!”
襄良人适时说道,“夫人的意思,是姜夫人看了先王后的史录,得知梁王与先王后的深情,所以动了报复的念头?”
墓室之中狼藉一片,乌烟瘴气,柳夫人轻轻拿帕掩了鼻,道,“本宫可没有这样说,只是听闻陵墓这边出了事,觉得这两件事似乎有着什么关联……啊,殿下,事有凑巧也说不定啊。”
梁王眉头未展,冷眼盯着襄良人,“你不是刚刚还在建德殿么,赶过来做什么?”
襄良人道,“臣妾前几日去宏坤殿请安,正好见到有信鸽飞出,当时也没有太留意,可信鸽飞过时却有信筒掉了下来,臣妾捡起一看,里面竟是一张画,臣妾忽然想起前段日子安氏也说捡到了画布,就想拿来给殿下一看!”
梁王一手拿着画布端详,襄良人在旁进言道,“这凤凰怎会画的这么瘦?似是风吹既倒的样子,还有这莲蓬,怎么都是空的,没有莲子,臣妾怎么看不明白?还请梁王赐教。”
画布在梁王手里捏成了一团,他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柳夫人道,“凤凰许是代表了太后,凤凰干瘦,寓意太后凤体违和,而莲蓬无子,是在说梁王无子,上回安良人举报,说姜氏是细作,这下看来,果不其然,这分明是在向汉宫通风报信,说梁国太后有疾,梁王无子,这对汉宫来说可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呢。”
湘尔一阵苦笑,震彻整间墓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墓室之内顿然平静下来,只听得见梁王的叹息,那一日的水纹布帛,任谁不会想到是“平静如水”的意思,哪怕是自己执意压了下来,却终究是纸包不尊。
他眼里划过一丝绝望,她见了亦是心中寒凉。
“你可有话要是说?”梁王淡淡一句,好像明知是她所为,却还偏偏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起袖拂一把面颊,是泪,是汗,早已分不清楚,“这不是臣妾画的……”
“你终于肯解释一句了。”他道,那么陌生。
“臣妾再解释,有用吗?”她抬头直愣愣的盯住他,眼里万般心酸。
本来升起的一丝希望,复又破灭了,“你还是如此的不受训,来人,剥掉姜夫人的衣冠,带回宫中!”
湘尔木然的脸没有一丝表情,静静的任人剥去服制,押着带出墓室,梁王眼里闪着绝望的泪光,她从不肯低头说一句软话。
众人散去,柳夫人急急过来拿帕子裹住梁王的手,却被梁王一手甩开,“都给我滚下去!你9有你!”他怒指着,柳夫人,还有襄良人。
“湘尔固然有罪,你们,也未必是什么善良之辈!”梁王眯着眼走到柳夫人跟前,“宏坤殿既然无人,你为何不立刻离开,反而会在桌案的最底层找到竹简?分明是你有意留心湘尔的一举一动,巴不得她出什么事岔子罢了!”
柳夫人正要解释,梁王骤然转身道,“还有你!方才你在建德殿哭哭啼啼一个多时辰,有哭闹的时间,为何不趁早说捡到布帛的事?如今听说湘尔出事了就急急赶来火上浇油,都给本王滚!”
他负气般拂袖而去,不止为了襄良人和柳夫人,更是因为湘尔的不争气。
湘尔挖掘先王后陵墓,与汉宫密通消息一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太后多次召见,梁王都借口推脱,太后只好亲临建德殿。
梁王几日不见,已是变得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