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红烛燃尽,梁王看一眼还在睡梦中的湘尔,沉静的脸颊一缕秀发垂下来,像一缕清泉穿过,他低头轻吻了她,害怕吵醒她,没有招呼翰林进来伺候更衣梳洗。
他刚开了殿门,迎面见一女子痴痴站在廊下,见他微微一惊,“殿下长乐万安。”
她一回身,他方才认出是小恩,便笑道,“这么冷的天干嘛站在廊下?”
只见她欠了身,含了羞涩道,“婢女知道殿下留宿在此,就起了大早,候在这里等待殿下晨起时伺候呢。”
梁王“唔”了一声,“不用伺候了,本王回建德殿梳洗,去叫翰林来。”
小恩却没有动弹,欲言又止道,“殿下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早朝了,为何姜美人不起来伺候殿下梳洗呢?”
梁王拂袖笑道,“是本王没有叫醒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可是……她作为殿下的妾室,是应该主动早起服侍殿下的……”
梁王觉得蹊跷,若有所思的直盯着小恩,“小恩,这些事不是你该置喙的,你服侍你家娘娘,就要尽到本分,本王念你是建德殿出来的,这次就不做计较,以后说话做事要以你家娘娘为先。”
小恩略显失望,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梁王已经拂袖而去,不再理会,只丢下一句“让翰林即刻回建德殿”。
小恩端了热水进来,殿门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惊心的响声,湘尔翻了个身,还是睡意正浓,小恩把水盆放好,掀了纱帐道,“娘娘,该起了。”
湘尔没有听见,小恩便放到了音量道,“娘娘!梁王殿下已经去上朝了,您该起了!”
湘尔微微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过了寅时,梁王已经去上朝了。”小恩冷冷道。
湘尔看看空荡荡的床榻,方才想起昨晚梁王留宿在此,便道,“殿下是什么时候走的?”
“殿下走了有一阵子了,走的时候娘娘还在睡着。”小恩刻意将“睡着”二字说的语气重些。
湘尔没有深思她的意思,昨日奔波劳累的乏意还没有消退,便又轻轻躺下,“你先下去吧,本宫身上乏得很,想在睡一会儿。”
小恩心中冷笑一声,复又温和道,“娘娘,恕婢女多嘴,殿下走的时候好像不大开心呢。”
闻听这话湘尔顿时没了困意,起身道,“为何不开心?”
小恩微微抿了嘴,像是有口难言一般,湘尔心急如焚,道,“本宫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快说呀,真是急死本宫了!”
小恩这才迫不得已娓娓道来,“诺,梁王走的时候一脸的不悦,婢女正巧要端水进来伺候,可梁王却说用不着婢女伺候,还说今天本该是娘娘早起伺候梳洗的。”
湘尔心头一沉,道,“你是说梁王殿下他计较本宫没有早起伺候?”
小恩显得有些惶恐不安,身体微微向后缩着,“婢女……也不是很清楚,但后宫娘娘们侍寝,第二天一早都是亲自起来伺候梳洗的。”
湘尔心中不安起来,这些规矩并没有人事先告知,自己也确实太大意了,思量片刻道,“那快帮本宫更衣,本宫稍时就去建德殿请罪。”
一听湘尔要去建德殿,小恩有些惊慌,忙拦了道,“娘娘这样不好,咱们梁王的脾气娘娘可能还不知道,他若是生了气,凭谁去劝,去认错,他只会更生气,所以娘娘为免梁王生更大的气,还是暂且不要去了,这几日更是不要主动去请安,免得梁王看见娘娘会想起今日之事。”
湘尔沉沉应了一声,这时兰褚推门进来,见小恩在里面先是一惊,后又道,“小恩,我不是说了么,娘娘的起居不用你来伺候,你只在正殿伺候。”
小恩不敢耽搁,急急从寝殿出去,兰褚走到湘尔跟前施了一礼,道,“娘娘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若不是刚刚小恩说起,本宫还真不知得罪了梁王,就因着本宫没有早起伺候梳洗,梁王怕是不高兴了呢。”湘尔说着愁上眉梢。
兰褚沉思了片刻,“娘娘是说,这话是小恩说的?”
湘尔点点头,“这丫头性子直,嘴上没把门的,自然都说了出来。”
兰褚暗笑一声,像是洞悉了一切,道,“那她可还叫娘娘不要去见梁王?”
“她说梁王殿下脾气就是如此,要本宫不要去招惹,这小恩到底是建德殿出来的,和她相比,本宫还真是对梁王知之甚少。”
兰褚轻“哼”一声,喃喃道,“我看未必,那梁王昨晚还叮嘱婢女,娘娘劳累,要婢女等过了卯时再来伺候,试问梁王自己说过的话,还能把自己气着不成?”
炉中的炭火滋滋作响,房中一片温和气息,湘尔的心里却愚见生凉,“难道小恩也要与本宫作对么……”
“娘娘冰雪聪明,怎到了这事上就糊涂了,常言防人之心不可无,宫中的女子都是各怀心思,那日娘娘受赏,小恩与小易一同进来,婢女就发现小恩的眼色不对,她见了桌上摆满了梁王所赐的东西,愣了好久呢。”
湘尔淡笑一声,“罢了,她无非是嫉妒,再怎么说也没有害本宫的意思,你私下说话的时候提点她几句就是了,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娘娘……”兰褚顿了顿,“娘娘是要养虎为患吗?难道娘娘忘了先前的安良人和柳夫人?谁不是笑里藏刀?娘娘若是姑息,只怕后患无穷。”
湘尔知道兰褚的意思,那小恩一个小小的宫婢,竟敢在梁王和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