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人步履艰难,想是那姜美人站在面前,就像在她心里横了一块巨石一般,湘尔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停了,猛一回转身,却见安良人神色不宁样子,嘴角微扬,笑道,“良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本宫走在前面倒让你不自在了?要不,本宫还是像以前一样扶着您?”

“不不!”安良人慌张起来,又极力想掩饰过去,“美人身份尊贵,怎能劳美人相扶,只是……妹妹方想起宫中还有事务没有处理完,怕是不能陪美人闲聊了,下次……”

湘尔漠然看她一眼,淡淡笑道,“既然良人有事在身,本宫也不勉强了,但愿良人忙完之后去本宫的宏坤殿一叙,本宫可等着呢。”

安良人木然笑笑,像是在点头,亦像在草草敷衍过去,湘尔正想着这次便先饶了她,刚转身,见连珠已经站在了身后,见了她亦是大惊,连下跪叩首都忘记了,湘尔嗤笑道,“这倒也奇了,本宫出自安芳殿,今时今日安芳殿里的人见了本宫却都像是不认识了。”

连珠张了张口,还是生生把“姜美人万安”憋了回去,湘尔知道她此时是说不出口的,那个惊慌失措又悔不当初的样子,只会让湘尔暗自发笑,“本宫忘了,在良人身边伺候的人常日都是不用行礼守规矩的,罢了,快到你家娘娘身边去吧,别在这拘着了。”

安良人更是心惊,知道湘尔是在暗示之前自己故意放纵她不守规矩是有意为之,她手里的帕子缠了又缠,拧的不像样子,湘尔看在眼里,温和有加道,“良人别忘了去本宫殿里小坐的时候带上连珠,都是旧相识了,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呢。”

湘尔一离开,安良人的腿脚就不听使唤,一下子瘫软在石子路上,阵阵喘着粗气,连珠急忙过来搀扶,可奈何她自己也是手脚抖缩无力。

终于回了宏坤殿,远远的就见着兰褚在门口守望,一见着湘尔快步迎了过来,“娘娘这是去了哪,让婢女好找,婢女去了建德殿,见梁王在和大臣议事,不敢打扰,问了门口的侍卫都说娘娘和梁王一同出去的,却是梁王自己回来了。”

湘尔走了一路腰间的伤口愈发疼痛,她扶着兰褚,道,“本宫去给太后见礼,多说了一会儿罢了。”

“太后处?那太后有没有为难娘娘啊?”兰褚一手托住了湘尔腰,好让她舒服些。

“梁王新纳了美人,太后自然要多问几句,回来的路上又经过安芳殿,正巧遇到了安雅若,就与她多周旋了几句,哎……”她轻轻叹着。

兰褚关切道,“娘娘为何叹气啊?”

湘尔望着殿门上方的“宏坤殿”三个字,幽幽说道,“她若是一直深藏不露,见了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倒也算佩服她了,她越是畏畏缩缩,我越是厌恶她。”

兰褚温和道,“婢女应该早些给娘娘指另外一条路的,白白害的娘娘动气了,娘娘不用太去在意安良人,她到底没有想过害娘娘的性命,只是忌讳娘娘的姿色,想把您赶去不见天日的地方罢了,若是真为她动气,还真是不值得了。”

湘尔面露欣慰,“我就喜欢你这样,不煽风点火,对了,宏坤殿据说年头久了,怎么这匾额上的字倒像是新的?”

兰褚抬头笑道,“娘娘好眼力,之前的匾额风雨侵蚀,略显得旧了,梁王命人新做了,还亲自题了字。”

湘尔心中黯然,她想要的又怎么会是不同于旁人的待遇,更何况是这样显眼的东西,别人看了只会觉得她狐媚惑主。

兰褚单手引着她进了殿,小恩小易急急从里面出来,一脸的兴奋掩饰不住,“恭迎娘娘回宫!”

她拂袖叫起,却被殿中的布置所吸引,殿里最显眼的装饰也不过是正殿与寝殿之间,正殿与偏殿之间的珠帘,一颗颗淡紫色的珠子用银线穿起来,冬日里尽显暖意,除此之外,殿里仅是寻常的摆设,但一切都是新的,她怔然,“不是昨日你就提前来布置了么,怎么只有这些东西?”

梁王一早就说要拉着她去看看宏坤殿,她本以为宏坤殿内奢华无比,罗列各种珍奇,兰褚在旁解释道,“梁王说,娘娘定会不喜欢琳琅满目的饰物,越是清新庄重越好。”

她释然,他还真是懂得她,若是恩宠太多,她必定诚惶诚恐,更是度日不安,相比之下,殿内装饰平平,却亲手写了匾额,这份心意更为珍贵。

用过午膳,方要休息,却听殿外呜呜泱泱一片嘈杂,细问了才知是各宫的娘娘往来送礼,湘尔掀了窗子,主仆成群的站了一院子,有几个倒是认识的,都是一同坐着马车从长安来,后被梁王封了良人和八子之类,她顿觉繁琐,道,“去回了她们,说本宫正在午睡,叫她们把礼物统统拿回去。”

“娘娘是不想多生事端。”兰褚轻声道。

“她们来送礼,无非是走个过程,做与人看,怕别人送了自己不送,他日我会为难她,她们之中只怕没有一个真心要送礼的,话又说回来,若真是有心祝贺,带不带礼的我又怎会真的计较?再者说了,无功不受禄,我今日收了她们的礼,怕是将来她们求到了我,我都不好推脱了。”她淡淡说着,拔下头上的珠钗,长发一散而下,她忽的有些后悔,竟忘了这是梁王一早亲自梳的,该多留一段时间的。

兰褚嘴角扬起适当的弧度,话带稳妥,却又像在提醒,“娘娘说的自然有道理,可宫中的生活有它的规则,不能意气用事,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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