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却笑得更欢了:“老奴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知道皇上您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纵观整个皇宫,包括皇上您,有哪些人是真正的活的自在、活得快乐呢?相比于其他的皇子而言,八皇子是最真实的一个,也正是因为他真实,所以皇上您在他的眼前展露出来的是一个父亲的形象而非君王。能在皇宫里拥有这样一份纯粹的父子之情,无论是之于八殿下还是之于皇上您,都是最温暖的吧。”
“朕承认,朕在面对时翎的时候是最轻松的时候,因为在他的面前我便不用再摆出君王的架子也不用再去担忧那些个烦心事,可是……”南越皇沉了沉眸:“可是朕毕竟是君王,他既然是朕的孩子那么迟早有一日他会成为臣子,可是他现在的心思……”
“没有了束缚的雄鹰,才是最真实的雄鹰,可是殊不知,蓝天却是他此生永远跨不出去的束缚。朕只怕……卫家那丫头会耽误他啊。”
南越皇又叹了一口悠长深远的气。
德公公忙给南越皇甄了一杯热茶,待南越皇喝完热茶情绪稍微缓和后他才继续说道:
“皇上实在不必太过担忧,依老奴看如今这样的情形恰恰是最好的。”
“嗯?”
“八殿下生于塞北,又在祁连山生活了数年,纵使有皇上您为他撑腰,但是对于宫内宫外的臣子来说,殿下的身世仍然是个谜。虽然各个大臣表面上表现对八殿下唯唯诺诺,其实在他们的心里都暗藏着不服。如果在这个时候殿下显露出太多的锋芒,反而会招致大臣们更多的不满,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八殿下终究还是与山野有联系,他们无法忍受一个山野里长大的孩子骑在了他们的头上。但是,如若八皇子一直这样随意下去,那势必也会引起大臣们的反感。所以,卫姑娘便是八殿下从稚嫩走向成熟的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了。”
“卫姑娘心思玲珑,冷静理智,她一定知晓八殿下在宫中所面对的局势,所以她一定会劝说八殿下让他好好努力、尽快成熟起来。而八殿下,他对卫姑娘的情感老奴就不多说了,他一定会为了卫姑娘努力,毕竟……皇上,前不久殿下不是还求您指婚了吗?”
南越皇点点头,而后说道:“但是朕拒绝了。”
“所以,正因为皇上您的拒绝,八皇子他一定会日益努力的。如此分析,皇上,眼下的形势可明朗了?”
南越皇的眸光里涌出一抹赞许,他望着这位在他身边从臣子陪伴到君王的老者,欣慰的叹了一口气:
“阿德,朕的身边多亏有你,每次朕遇到难以解决的心事时,你总能帮朕排忧解难。”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八皇子文武皆备又天资聪颖,老奴相信,假以时日他定能在皇宫内展翅雄飞成为一只真正的雄鹰的。”
“但愿如此吧。”南越皇端起杯盏正欲将杯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但是茶水却已经凉了。于是他便将手中的杯盏缓缓放下。
德公公见状忙拎起水壶准备去叫宫人重新沏来一壶热茶,南越皇却叫住了他。
“你觉得今日时翎与朕的一番对话可有蹊跷?”
“皇上,老奴不明白。”
“朕是怕……因为那日朕听信了庸医的胡言差点害死了时翎,朕怕时翎会因为此事而心存芥蒂。”南越皇的脸上是夹杂着慈爱的愁容,就像坊间最平常的一位父亲为自家的儿子而担忧。
“不会的,皇上。”德公公笑言:“这人的眼睛是世间最澄澈的事物,老奴瞧八皇子看皇上您的眼神依旧是一位孩子看着父亲该有的模样。皇上,八皇子是明白人,卫家那位姑娘也是。”
南越皇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仅一瞬间他复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阿春近日如何了?”南越皇眉头紧锁,刚刚的慈爱与温柔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德公公闻言,忙收敛了笑,他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得意,也透露出一丝冰凉。
“皇上您放心吧,阿春那边老奴已经派人去看了,阿春的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以前她还有稍微清醒的时刻,可是近日她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茶饭也用的极少了。老奴估摸着,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
南越皇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她不坏朕的事情,朕便由着她自生自灭。毕竟……”南越皇的眸子里流露出意义不明的眸光,良久他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朕没有办法。”
窗外的阳光明媚如火,几朵白云缓缓飘近暖日,阳光顿时弱了。
……
与此同时,时翎也一路飞奔到了卫将军府中,他不顾府内侍卫和随从的阻拦,匆匆的便跑到了后院——
果然,卫灵桃正坐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漫无目的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时翎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
正在担忧着时翎身体的卫灵桃听到了时翎的呼唤顿时就恢复了神采。卫灵桃兴高采烈的扔掉了手里枯燥的书籍,她兴奋的起身准备去迎接时翎,下一秒却被时翎紧紧的搂住。
卫灵桃身旁的允月和红夏见状,很有眼力见的退开了。
温暖的阳光抚弄着平静的池水画下一整个池面的波光粼粼,轻柔的和风吹拂着池面,顿时,光辉溢向了四周。
明媚的阳光下,蓝衣少年紧紧搂着身着红衣明媚清扬的少女,仿佛在搂着一件稀世珍宝,好似一放手,手中的珍宝就会飞了。
卫灵桃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