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幽州神色轻松一些,语气也轻快许多,笑道:“乐意至极!”
毕竟他一个少年,是在面对一位中土神洲第五人。
像他爹,在皑皑洲早已无敌手,却说自己在中土神洲最多是十人之中垫底。
见那女子站起身,大端皇帝便开口笑道:“离开倒悬山的具体时辰,回头寡人会让人第一时间通知猿蹂府。不用送,我们自己离开就行了。”
一男一女走出猿蹂府。
或者准确说来,是一女一男。
因为不管怎么看,都像高大女子才是大端皇帝,男子只像个跟班扈从。
刘幽州这才落座,扯了扯竹衣清凉的领口,大汗淋漓,瞥了眼墙壁上那幅猿蹂府的镇宅之宝,《老莲佝偻图》,对老管事吩咐道:“拿下来装好,给大端皇帝送去。”
老管事一脸为难。
刘幽州灿烂一笑,“听我的。”
老管事默默点头,听令行事。
少年在老管事拿着那幅古画离开正厅后,望着突兀的空白墙壁,笑问道:“柳婆婆,你觉得挂那幅少年泛舟图,好不好?”
老妪满脸惶恐,正要劝说少年千万别意气用事。
刘幽州已经自顾自笑道:“不挂在这里,回到了家里,我挂自己书房!走走走,为表诚意,我要自己作画一幅!柳婆婆,赶紧让下人笔墨伺候!”
老妪脸色玩味。
猿蹂府的四位侍女生得楚楚动人,其中两位还是洞府境的练气士,当她们满怀期待地看着传说中的少主,耗尽力气画完那幅画后,侍女们就愈发楚楚动人了,费了好的劲,才忍住没笑出声。
刘幽州颇为自得,虽然难看是难看了点,可诚意十足。
刘幽州的画,跟店铺里墙壁上某人的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可惜刘幽州当时没舍得花钱买一坛黄粱酒,否则见到了那些蚯蚓爬爬,说不定就要英雄相惜、相见恨晚了。
————
天地间有一堵城墙,刻有十八个大字。
道法,浩然,西天。
剑气长存,雷池重地。
齐,陈,董,猛。
在那场双方各自派遣十三位巅峰高手的赌战之后,妖族毁约,不但没有交出剑修遗留在长城以南的所有残剑,反而恼羞成怒,掀起了一bō_bō攻势,只是攻势比起赌战之前的那种孤注一掷,以命换命,此次断断续续的三次攻城战,力度都要略逊一筹,据说是妖族内部有诸多大妖,不愿附和攻城,所以使得妖族气焰不高。
剑气长城最早是如何,如今还是如何,只不过是多了十八个字而已。
源于这堵长城,曾是三教圣人联手打造的一座关隘大阵,除非被一鼓作气彻底摧毁,否则很快就会恢复完整,若非如此,再高的城池,再坚固的山岳,早就被夷为平地。面对一位位巅峰大妖放开手脚的迅猛攻势,以及历代剑仙在城头上的凌厉出剑,激荡天地的无匹剑气四处倾泻,难免也会摧破墙体。
驻扎在百里之外的妖族大军,数量之多,如蚁攒簇,近期已经停下攻势一月有余。
剑气长城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城头仅是那条走马道,就宽达十里路。
有一位不知岁数的老人就在城头上结茅而居,老人的子孙早已在剑气长城的北方城池之中,开枝散叶,成为最大几个家族之一,但是老人从未下过城头,年复一年,就在这里守着,老人脾气古怪,也从不许家族子孙来见他,倒是对一些别姓的孩子,偶尔有些笑脸。
剑仙,大剑仙。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而在剑气长城,大剑仙,老剑仙,一字之差,一样悬殊很大。
因为一名剑修,想要在剑气长城活得长久,不靠姓氏,只能靠战力。
这位老人作为剑气长城最年长的一辈人,经历过太多的风雨,也肯定有过太多的遗憾,最近一次的遗憾,可能在老人漫长人生当中,都算大的,老人遗憾自己碍于规矩,未能出战,才害得那么一对神仙眷侣的晚辈,死得那么不光彩。
他们两人,是老人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年一年长大,一境一境攀升,到各自成长为最后的大剑仙。
老人觉得看着这样的年轻人,才能让人生觉得有点盼头。
会让老人觉得世风没有日下,年轻人还是有很好的。
老人今夜独自盘腿坐在城头上,他本命飞剑之外的佩剑,已经断了一把又一把,最后便干脆不用了。
剑气长城的所有老人和孩子们,实在太熟悉这个不知道到底有多老的老人了,加上老人脾气又怪,其实早就不爱跟老人打交道。
前些年,倒是有个不知来历背景的外乡少年,死皮赖脸在老人茅屋后边,又搭建了一座小茅屋。
最近每次妖族攻城,少年就只是守着老人和自己的茅屋,否则都不会出手。
其实也没有人苛责外乡少年,毕竟一个四境的纯粹武夫,能够待在城头上吃喝拉撒就很不容易了。
眼眶凹陷、颧骨突出沧桑老人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在这座城头上,而是在倒悬山那边的浩然天下,恐怕谁看到这位弱不禁风的瘦小老人,都不会相信,老人会被某个吊儿郎当却刻下一个猛字的家伙,昵称为“老大剑仙”。
一对夫妇模样的男女出现在老人身后,老人没有转头,沙哑道:“你们剩下的光阴不多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只管说,不涉及两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