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沧海依旧默默地坐在石头上,远处,暮行天问和端木昱儿相依相偎。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问候师尊。
“不管如何,我要去看一看,好让自己断了念想。”
一旦决定了,他就会勇往直前,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慢慢地走近,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腿上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在意端木昱儿,也许是在瘴气林?
在瘴气林时,他们在林中小屋外面,一同烤鱼,端木昱儿的善意令他感动。这逃亡的数月来,他经历过不少磨难,看尽了亲朋好友的嘴脸。梵家出事,一个个都怕惹祸上身,闭门不见,不肯伸出援手。
他一文官世家的儒雅书生,不知穷苦人家的水深火热。这一次,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落井下石。
可端木昱儿丝毫不介意他什么身份。包括将亲传弟子之位让给他,也是极大的善意,若没有这位小贵人,他仍在亡命天涯。
瘴气林中再次相遇,他就特别喜欢与他相处的感觉了。昱儿是充满生机的,活泼的,是梵沧海没有的那一面。他落难,也没有想过要连累别人。一共经历的那场生死,奠定了他在梵沧海心中的地位。
他们俩的背影越来越近,他心中突然释然了,只要是昱儿愿意,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呢?
这么想着他就坚定地走上前去,给暮行天问作了个揖:“徒儿见过师尊。”
他偷偷地看了端木昱儿一眼,白发少年正一脸幸福地靠着师尊,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暮行天问道:“沧海啊,你有什么事吗?”
梵沧海看见这位风华绝代的师尊,心道他年纪轻轻就是大仙师,昱儿仰慕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怕他连仰慕和爱慕都分不清楚。
“请问师尊,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端木昱儿道:“你看不到我们在做什么吗?梵兄,你没事就退下吧。”
这话如刀子一样钻心!昱儿的脸与往日不同,更加温柔更加好看,梵沧海只要一对上,便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可他再次催促道:“你怎么还杵在这里?”
“昱儿……能借一步说话吗?”
“讨厌,门主,你快把他赶走,昱儿不想看到他!”
“沧海,你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好吗?”
“我有话要跟昱儿说。”他干脆赖着不走了,他犟起来就跟石头一样硬,暮行天问想赶走他那是不可能的。
终于,端木昱儿不情不愿地跟他走到一边,小嘴紧紧地抿着。
梵沧海仔细地看着他,他却丝毫没有瞧过来,这态度跟以往天差地别。
梵沧海觉得一定是自己惹他烦了,但是有些话他必须说:“昱儿,你与师尊不合适。”
*
肖楚心打着打着,暮行天问就不见了,他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一看到尤子意那时刻被烈火焚烧的身子,他就痛苦得无以复加。
“子意,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杀了暮行天问,方解我心头之恨。”
“子意,仇恨它救不了你,我带你去昆仑台,我父亲是大仙师,他可以救你!”
“我一离开就要身死魂灭了,去不了昆仑台。”
肖楚心又朝天嘶吼一声,抓着自己的乱发狠狠地撕扯着,呜呜地哭了。
“既然你杀不了暮行天问,那你就代替我受这地狱烈焰吧。”
尤子意一双满是火屑的手抚上他的脸庞,戚戚然地看着他。
“子意,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能为你分担痛苦,这罪本来就是我该承受的。”肖楚心毫不犹豫地将他抱入怀里来,尤子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阴邪地笑了。
“可是,子意你是不是变了?为何你有六足?以前不是有四足的吗?”
*
同样面临两难抉择的还有梁咏怀,他找不到暮行天问报仇,看着浑身瘫痪的林雨眠,当真是肝肠寸断。
“眠眠,我对不起你,是我决意要与你结为道侣的,是我鬼迷心窍,害了你。”
“三师兄,你如今看清楚了吗?你的师尊根本就不是正人君子!”
“是的,他……”梁咏怀突然想起来了,是他将自己的记忆抹除,自己更是错意将他当成了林雨眠!
得知这一真相的梁咏怀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愣怔中。
林雨眠看着他,道:“他故意让我们结道侣,再找眠眠的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下这么狠的手!呜呜——”
“三师兄,你说过要照顾眠眠一辈子的,这句话还作数吗?”
“三师兄,你看不出来他的诡计吗?他这是妒忌眠眠呀!”
“妒忌?”梁咏怀终于回过神来,“师尊妒忌眠眠?”
“他就是妒忌,这种人你还叫他师尊?”
“他应该不会妒忌你……”梁咏怀突然变得很严肃,就事论事,“眠眠……这么多年来,是我对不起你,我很想跟你道歉,可一直都找不到你。今日你来了,正好,我替师尊给你道歉。”
他一口一个师尊,与方才的疯狂判若两人,似乎已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我不要什么道歉,我只要他死!”
“眠眠,我了解你的痛苦,可是……他毕竟是我师尊。”
“你……呜呜……你又骗我!”
“不,是你骗了我。我记得师尊并没有毁你仙骨,也没有将你筋脉挑断,他只是废了你的修为。”
*
端木昱儿站在暮行天问身边,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