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应声望去,但见不远处有一桌客人,俱都劲装打扮,持有刀枪,样貌举止彪悍粗旷,一看就不好惹。
其中居于上座之人,却是一名黑衣女郎,身姿绰约,背负双剑,脸上似笑非笑,正注视着这边。
区寒见状,心中恐惧顿生,瞪了郑经一眼,“看把你能得!”
她不敢指责对面气势汹汹的强人,对自家夫婿倒是称得上声色俱厉。
“尔等如此诽谤当今朝廷,就不怕掉脑袋么!”这个时候,郑经一反此前的懦弱,显露出几分男人的血气。
“朝廷?!”黑衣女郎闻言,不由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她瞥了左首的大汉一眼,“于毒,你把咱们的吃饭家什,拿过去让他瞧瞧!”
于毒狰狞一笑,把手中的大刀往肩上一扛,大踏步走向郑经等人。
“娘亲耶!”区寒出身富贵之家,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无论做甚么,俱都有人宠着,何曾见过这等情势,吓得叫出声来。
“此事因郑某而起,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郑经再显男人本色,起身护在区寒身前,慨然道,“你们有甚么本事,都冲着我来!”
“看不出来,你这读书人倒有几分胆气!”于毒略感意外,随即面色一变,“既然如此,那就纳命来吧!”
话音刚落,已是一刀斩下。
“啊~!”
区寒、温婷儿、夏雨儿等女子吓得尖叫出声。
郑经浑身一颤,闭目待死。
哚~!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郑经睁眼一看,只见于毒一刀砍在酒桌上,离他的身躯不过三寸。
他刚才血气上涌,并不觉得如何害怕,此时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反倒有些脚软,险些坐倒。
“你怕哈?”于毒心思得逞,嘿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方铜印,扔在桌上,神情倨傲,“瞧瞧这是啥!”
郑经手足发软,勉强拿起桌上铜印,举在眼前,只见印上刻着一行小字:平难中郎将,张。
他久在开阳太学,虽无一官半职在身,但见识并不算差,一眼就看出这方铜印的真假,且已知道对方的来头。
常山张燕,原为黄巾余部,后聚集百万之众,啸聚黑山,附近州郡并受其害,朝廷无力征讨。
不料张燕反而主动向朝廷乞降,天子刘宏喜出开外,遂拜其为平难中郎将,又让常山国举其为孝廉、计吏。
郑经心里虽看不上张燕等人出身,但眼前官印代表的却是汉家朝廷的威严,他双手举起铜印,颤颤巍巍地走到张燕桌前,恭恭敬敬地递上前去,“太学生郑经,见过张将军!”
汉廷不常置将军,通常一军校尉已是军中高级将领,但自黄巾乱起,诸将讨伐有空,天子常授出杂号将军、中郎将之职,俱都可称将军。
“退下吧!”张燕只是一时看不惯郑经言行,也不为已甚。
她与黄巾其他将领不同,知道流寇作战断无前途,是以选取并州、冀州、司隶交界处的黑山作为根据地,又组织耕种,自食其力,击退朝廷几番攻击之后,更主动乞降,以谋取更好的生路。
一念及此,张燕不由自主想起一道英俊挺拔的身影,心底爱恨交织,多年以来,始终难以忘怀。
吼~!
就在此时,外面忽地传来一声龙虎嘶吼,众人大惊。
嘶吼声刚落,酒肆门口忽然变得昏暗起来,张燕凝目望去,正见一道雄伟如山的男子手执大戟,踏步而来。
“五原吕奉先!”张燕忍不住一声惊呼。
她久闻吕布之名,至今却未见过,但耳闻赤菟马嘶,目睹方天大戟,又见来人如此体魄,哪里还能认不出来。
郑经闻声望去,任是此前如何看待不起,见到此等人物,亦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好一条威武雄壮的汉子!
旁边的区寒、夏雨儿见到吕布,更是心神俱醉,目露迷乱之色。在两人年少怀春的时候,何尝不曾期盼有这样英武雄壮的男子骑马而来,一是风儿一是沙,带着自己缠缠绵绵到天涯?!
倒是温婷儿一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虽感震惊,却并未失态。
吕布对此类情形似已司空见惯,只是淡淡地瞥了张燕一眼,自行寻了一处空桌,怡然坐下。
“壮士要来些甚么酒菜涅?”夏雨儿一把揪开挡在身前的葛大斌,凑到吕布身前,洋溢着罕见的热情,身前颤颤巍巍。
这疯婆子!
葛大斌知道自家媳妇儿又犯了花痴,暗自撇了撇嘴,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自我安慰:反正她也不会来真的,做男人要大度,何必计较太多涅?
“拣上好的酒肉,先来一桌!”吕布瞥了夏雨儿身前一眼,随后不复在意,他长于荒野,对吃喝并不如何在行,但数量上绝不能少了。
夏雨儿闻言,笑着退下,不到片刻功夫,就携酒肉上来,显然将吕布排在了最优先的位置。
吕布不以为意,将大戟随手放在桌边,一顿狼吞虎咽,转眼一桌酒肉就已下肚,他面不改色,冲目瞪口呆的夏雨儿道,“再来一桌!”
“白波贼杀来啦!”
酒肆外忽然有人惊呼,接着喊杀声、惨叫声连续响起。
温婷儿、区寒等人望了吕布一眼,却不如何惊慌,似乎有这雄伟如山的男子在此,原本谈之色变的白波贼也不算什么。
连张燕也制止住手下众人的骚动,一对妙目凝视着吕布,似在等他动作。
吼~!
酒肆外又有一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