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背靠南山(即终南山),北临灞水,居高临下,为长安东南一带的天然屏障。
传说周平王迁都雒邑途中,曾见原上有白鹿游弋,是以得名;又因汉孝文帝刘恒的陵寝建在原上,故而亦名灞陵原。
有汉以来,长安城中以皇家宫殿、工坊市集为主,容不下众多官员、贵族居住,是以朝中权贵多在城外帝陵附近修筑府邸别苑,形成比城中人口更多的城镇带,尤以白鹿原最为有名。
其中缘故,只因白鹿原夹在灞水、浐水之间,形若丹凤扬首,贵不可言。
如今因汉都东迁雒阳,长安城没落已久,但此地仍然常有门阀豪族出没,非寻常百姓可以落户。
汉光和七年(公元184年),岁旦;白鹿原,冷月山庄。
吕布拉开房门,来到院中,已是正午时分。他这一夜不知何故,睡得又极深沉,情形与在白鸟湖畔极为相似。
沧月此女,着实神秘!吕布心底有些困惑难解,想寻她当面问个清楚。
“吕兄既已醒来,何不前来亭中一叙?”一道慵懒动听的女子声音自假山后方悠悠传来。
吕布龙行虎步,转过院中错落有致的假山,穿过一段松柏掩映的青石板小径,眼前有亭榭临渊而立,内有一名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正是沧月。
昨日建章宫寻宝未果,与李儒、张宝等人分别之后,沧月引吕布等人一路往东,赶出数十里路,来到冷月山庄落脚,看情形应是其名下产业。
两人久别重逢,无心叙话,一夜缠绵自不待言。
“吕兄心中,定有不少疑问。”沧月面纱已去,换作一身汉家女郎服饰,别有一番醉人风姿,“在此之前,且容奴奴先问几个问题,可好?”
“仙子尽可提问!”吕布大步迈入亭中,与沧月相对而立,沉声道,“吕某自当知无不言,坦诚相告。”
吕布体型雄伟如山,沧月的身材在女子之中已算极为高挑,但挽起的发髻仅到他胸颈之间,顿时倍显娇俏玲珑。
沧月为吕布气势所迫,不由退开稍许,美眸似嗔非嗔,幽幽横了吕布一眼,这才问道,“令堂可是鲜卑慕容嫣?”
“不错!”吕布神色一肃,颌首道,“邪尊胞妹慕容嫣,正是家母,后因檀石槐之故,慕容轩迫其改嫁,先父之死,起因于此。”
沧月早在白鸟湖畔已有猜测,至吕布北上龙城射杀檀石槐,她心下更是将背后故事推测到七七八八,吕布此言,恰是佐证。
“嗯哼~!”沧月轻哼一声,这才继续问道,“吕兄与‘夜叉瞳’珞伽,究竟是何关系?”
“当年先父被慕容轩重伤,随后不久,我父子二人又遭神秘人物追杀,幸得月氏女王乃真尔朵相救。”
吕布神色不定,先是森寒冷冽,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先父与女王育有一女,正是珞伽,后来拜入邪尊门下。”
“竟是这样哩!”沧月眸中似有惊讶之色,轻摆腰臀,款款走出几步,目视亭外深渊,“如此说来,奴奴当年险些酿成大错,对不起吕兄呢!”
“此话何解?”吕布浓眉一挑,眼中微露好奇。
“昔日夜叉瞳前往碎叶城,替师邀战剑宗,返回途中,曾遭奴奴麾下陷阵卫伏击,险些命丧霍拉山!”沧月神态娇柔,语带歉意,“若奴奴早知她竟为吕兄胞妹,断然不会有此一举!”
吕布虽知当年胞妹并未受伤,依然难压心底愤怒。
他举步跟到亭边,眼见沧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不知者不罪!
吕布在心底如此说服自己。
“当年檀石槐二子相争,奴奴不喜槐枞效仿关东门阀,夜叉瞳却与和连生死对立。”沧月神色黯然,眸中尽显无奈,“当真是造化弄人哩!”
其实沧月这番言语,颇有不实之处,她和珞伽的矛盾,与槐枞、和连兄弟并无多大关系,其中缘故,实难尽述。
但吕布自大青山一见,再到白鸟湖重逢,早就已经为其绝代风姿倾倒,当即信以为真。
“此事就此揭过不提!”吕布并不打算追究此事,转而问道,“仙子到底是何来历?所图究竟何事?还望坦言相告。”
昨日一见杜玉蝉,吕布已有疑问,后来沧月对李儒、张宝所言,更让他心生困惑,对方的身份,绝非鲜卑吉祥天那么简单。
吕布能在武道上取得今日成就,断然不是愚笨之人,只是很多事情他懒得了解,懒得琢磨,这或许也是一种痴与执、因与果。
沧月心思何等玲珑剔透,一听吕布此言,已知其困惑起因,不由美眸一转,嫣然笑道,“奴奴的来历,或许比吕兄更显曲折哩!”
吕布不复言语,凝神静听。
“奴奴并未欺骗吕兄,确为龟兹公主无差哩!”沧月眼波流动,娓娓道来,“除此之外,另有三重身份,其一为鲜卑吉祥天,其二为河西沙盗银狐,其三呢,却与太平道关系匪浅哩!”
前面两种身份,吕布并不意外,让他颇为震惊的却是沧月的第三重身份,观其昨日与张宝等人的言行举止,实在毫无破绽可循。
莫非,当真如老一辈智者所言,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只是那张宝又是怎么回事?
“吕兄多虑了呢!”沧月见状,不由吃吃笑道,“奴奴与太平道的关系,张宝可是毫不知情。至于其中详情,请恕奴奴不能多言,除非---”
她一言至此,面带娇憨,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