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笛看着眼前人们的四散奔逃,耳听着人们的呼号,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从小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她,都没经历过地震,更没见过这样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先生。
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先生已经距离自己很远了。
后面响起巨大的声音,回头,几十米高的巨浪在身后掀起,像一面巨大的水墙。
很难想象这是几分钟前还风平浪静的海洋。
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
苏笛看着巨浪越来越近,竟然没有意识去躲避,也没有闭上眼睛,就这样直视着巨浪袭来。
她没有感受到身体浸入水中。
而是看着巨浪从自己身边分列两旁,在身后又合拢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置身于一个圆的透明的球之中。
先生收起背后的包,也进入圆球的保护范围。
巨浪包裹着圆球滚过,刚才包围苏笛和先生的士兵来不及逃散,被巨浪卷走,整个海岸像要翻过来一样。
不断翻起的巨浪越过海岸线,向着城市内部涌去,高大的神殿在瞬间搅入浑水中,化为巨石,在海上浮浮沉沉,最终沉入海底。
亚特兰蒂斯的人们在巨浪里哭喊,那是一张张扭曲的脸,无数人被石头砸中,在海中呼救求生。
“这是?”
“防护罩,可以抵抗万吨巨石的压力和冲击。”
看着苏笛还愣在那,先生向苏笛伸出手:“我们走吧。”
走?
苏笛有些茫然。
“这个保护罩只是暂时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快沉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先生有些着急,催促道。
亚特兰蒂斯……沉了……
苏笛一时间还没有把这句话传递的信息跟眼前的人间惨剧联系起来。
口中念叨着,喃喃道:
“亚特兰蒂斯居然因为我,沉了?”
先生摆摆手,示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抓住苏笛的胳膊启动了红色电话亭。
“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巨浪的声响,直达苏笛耳膜。
就是这个声音,在三天前的晚上,唤起了苏笛心底的亲情,让她有了当姐姐的责任感。
塔克一家由于原本绑在一起,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棵树下,现在整个树倒了下来,塔克一家抱着树干,暂时在海上漂着,还没有沉下去,但随着巨浪的不断升起,树干的起伏越来越大,随时都会被掀翻。
四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塔克老爷和吉米两个家里的男人,在危难之际保留了男子的尊严,撑开并不宽厚的肩膀,将米娜和母亲——家里两个女性,保护在臂弯里。
只是这保护,还能持续多久?
“姐姐!”
米娜唤着苏笛,泪流满面。
苏笛注视着这个女孩,这个被自己当作妹妹的女孩,又因为自己惹来了怎样的祸端?如果没有自己,至少他们一家是平安的。
“先生!”
苏笛转头,祈求地看着先生:
“带他们一起走吧。”
先生摇头,声音决绝:“不行,我带不了。”
“求你了,你不能这么冷血。”
先生粗大的眉毛此刻像要斜插进天空:“这怎么是冷血,我们不能改变历史,而且亚特兰蒂斯大陆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只选择救他们,你能救得过来吗?”
苏笛咬咬嘴唇,其实她想救的,还有一个人,只是在混乱之中,她已经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了。
“能救一个……算一个……如果,他们是你的族人呢?他们是你的兄弟呢?”
苏笛的声音带了哭腔。
“倏忽是我的族人,我救他了吗?我没有兄弟。”
先生的声音里多了恨意。
“可是你救我了,你在我小的时候,救了我!如果现在在海里的是我呢?”
苏笛拉着先生的胳膊,摇晃着,任凭眼角的泪涌出。
“你......”
先生重复了一句,垂下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透明的避难球飞到塔克一家上空,苏笛把四个人拉了上来。
当最后一个上来的吉米的脚收进避难球,巨浪已经吞没了整片大陆。
避难球在海洋上空低飞,海面无数的死尸、柱子、断壁残垣。
苏笛捂上了眼睛。
远处,一条巨大的鱼尾摆动,带着耀眼的光柱,驶向更广阔的海洋。
苏笛和先生站在海边,遥望着远处的朝霞。
太阳快升起来了。
身后的塔克一家默默站在那里。
“这是哪?”
苏笛问。
“古埃及,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过了地中海,就是希腊了。”
苏笛回头,走向塔克一家。
米娜紧紧抱住了她。
“姐姐。”
苏笛爱怜地揉了揉米娜的头发,这应该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哦,对,这个还给你。”
苏笛从脖子上摘下米娜的项链。
那是海洋盛会开始之前,米娜邀请苏笛戴上的,有谁知道那时的无意之举,竟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不,还是你的。”
米娜握住了苏笛的手,从苏笛的手上拿起项链,再度给苏笛戴上。
“这是我们姐妹的见证,我会想你的。”
苏笛眼睛一酸,她已经超出先生允许的限度,请求先生救了塔克老爷一家,不能再要求别的了,忽然想起战国时期的坠儿,那个在被浑沌送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