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快走”
说话的男子极其克制,一个人倒在桌子旁边,头上流着血,手腕处也是伤痕累累,整个人十分狼狈。
身体微微抽搐着,一双手使劲抓着床沿。
长发披散,面貌英俊,说话声音沉重,一喘一息。
房门被关的紧紧实实,一年轻貌美的白衣女子紧挨着门。
听到男子的话就向后退了几步,身子已经和门紧紧贴住了,退无可退。
“父亲没事吧?这样你会不会死?”
“不会,你快跑,有什么事我担着。”
他的面部发红,一双手的指甲紧紧的嵌入肉里,让自己的鲜血汩汩地流出。
扯了一旁的帷缦,死死捆住他自己的双脚绑在了床沿。
整个人分明想动,却又被束缚着。
屋子内燃着迷迭香,让人神志愈发昏迷。
被束缚着的男子不停的折磨自己,他有一只手在外面自由,却不主动为自己解开。
只是拿自己的手使劲撞击着床头,一遍遍的给自己带来疼痛。
常远道一手被束,另一手牢牢捂住嘴,气息已经紊乱,肩头一颤颤地抽动。
单听这声音,恐怕多半会以为这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既然痛苦,为何还不放逐自己。
常远道这半生,无论是成为国师前还是成为国师后,都不曾记得有过如此烈火灼人的时刻。
即便多少次力不从心,从未像今天这般,生无可恋,比朝堂上风谲诡异要难熬多了。
他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空了,整个身子都是血,倒在地上意识混散,见那明月像自己靠近,常远道有气无力的说道:“别再过来了!”
常明月止步。
他的声音又柔和了一些,“你出不去,我知道,你躲到一旁。”
他把自己手上的布条解了,常明月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常远道缓缓在地上爬动着,一步步的靠近门槛。
他的额头浮起几丝浅浅的青筋,情绪却没有失控,这是最后的尊严。
热汗逐渐浸湿了他半个身子,他说:“道法道,天法天,我这一生鞠躬尽瘁,看看这是什么下场!”
他用自己的身子撞击着房门,只听到吱呀呀的声音,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双手绝望的搭在门上。
什么规矩,什么道理,规矩都是人定的,道理都是人说的,他还是不放弃的撞击着两扇禁闭的门。
屋中温暖,燃着红烛,这一幕完全落在常明月的眼里。
凭借着常远道压到极细的喘息声,她猜出男子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抽泣声越来越大,悲悲戚戚,闻者必落泪。
常明月便半跪在父亲身旁,伸出双手去扶。谁知一出手就被打落,她只好又退到一旁。
“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人和畜牲的区别…………我从小就告诉过你……你说给我……听”
常远道的声音已经虚弱无力,可是听起来却像佛钟一样。
常明月声音颤抖的说:“人可以控制自己的yù_wàng,修身,养性,明德…………”后面还有一大段话,可是她说不下去了,畜牲变成人花了上万年,人变成畜牲却只是一瞬间。
常远道还穿着国师府,背上画着阴阳乾坤,一缕发丝垂下,清冷的面庞上浮现决绝之色。
“明月……为父可以用尽毕生所学来救你…………不要不耻。”
若非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走这一步。
散尽一身功力,可乱她脉象,让她走。
常明月也猜到了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哭着说:“不可以,不可以,一定还有办法的。”
常远道凄惨一笑,口中流着鲜血不经意的抹了抹唇,声音里尽是绝望:“明月,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不是替这个国家卖命了一辈子……得到这个下场…………”
“而是…………我让你在花房里长大…………什么都没有教给你…………我如果走了,你会遭受什么…………我想象不到…………我愧为人父……”
“别说了,快别说了!父亲,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你和母亲不要离开我就好,”常明月的声音本是柔美的,此时带着哭腔,嗓子有些沙哑,一双杏眼早已红肿。
“你母亲知书达礼,终是我对不起她…………等骗过了他们……你们要逃……”
常远道的身子愈发难熬,他恨这种感觉,这样和畜牲真的没有区别。
他握住常明月的手,灼热的触感传来,开始向她身体里输入功力。
常明月自小学过一点,接受功力的时候还是吐出了鲜血,她身子太弱。
如果她要了父亲的功力这就是在要父亲的命,她拒绝打断常远道。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挣脱,没有办法,她只能哭,她也只会哭。
“父亲,啊!我不要这样,我们妥协吧。”
啪!
常远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了女儿一巴掌。
“我教…………给你多少遍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
常远道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忍受着这种痛。
“你……听我的安排……我暂时不会死。”
常明月哭的更大声,头发散了一地,妆容也都花了。
“父亲…”
她被打这一下直接寒透了心,却也吓坏了,从小都没有受过欺负,没有受到什么严厉的管教,这一巴掌打得她陌生。
却也让她立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