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凤好像委屈得不行，说道：“我知道你接姥来是为了姥好，可是姥到你家来，别人却都数落我，说是我把姥给气走了，不然哪能住到你家来，有儿有女的，儿子家住不开，住到闺女家不正应该，结果却到你家来了，全都是我的不是！”
吴小玉微愣，她这说，让自己怎么接茬儿？把姥接到自家来，不就是因为嫂子往出赶么，现在又来哭，觉得她委屈，怎么委屈了？是谁说谁应该侍候姥，也轮不到她的？
可是何美凤这话却是当着佟奶奶面儿说的，吴小玉根本不能揭穿她，不然姥姥心里肯定难受。
她坐在那儿发愣，佟奶奶已经哄起来了，心疼地说道：“美凤别哭，都是谁胡扯的？别人爱咋说咋说，姥知道你孝心就行了，姥到小玉这儿来不是躲啥来的，是来帮她做衣服，结果一住就这么多天，你说明天都过年了，我再折腾回去也麻烦，这过年我咋也得回你大舅那儿，你家和小玉家我都不呆，我回去就不回来了，在家里等你大舅把房子盖好，住新房子！”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何美凤哭起来了，抹着眼泪说道：“姥，我大舅家住不开，你还是回我家吧，不然我娘不高兴，连根生都生我的气，说我没把姥照顾好，我娘也数落我，说我们俩一个孙女婿，一个外孙媳妇，结果弄得姥不在我们两家呆，却住到小玉这儿，别人怎么看我们何家，好像她和我爹没把我们俩教好似的！”
“不是不是，都不是那么回事，你快别哭了，哎呀这孩子，你说这可是咋说呢……”
吴小玉听了心想，何根生说的是不是真话不知道，不过嫂子这出肯定是装的就是了，指不定又听谁说什么了，感觉不对劲儿，到这儿来找面子。
吴小玉可不想再折腾姥姥，让她受罪来成全别人的好名声，说道：“好了嫂子，自家人怎么回事，外人不知道，自家人还能不知道么，姥都这么劝你了，你就别哭了，咱家也挺忙的，你还是好好张罗过年吧，姥在我这挺好的，明天大舅就把姥接回去了，今天真没必要让姥再换地方。”
她正说着，吴大山又来了，进门脸色有点不好，不过看到佟奶奶坐起来说话，他立刻换了副表情，挤出点笑容说道：“你们说话呢，这都唠啥呢？”
吴小玉看得出，他实际是有些担心，想弄清怎么回事。
她朝吴大山挤了挤眼睛，笑着说道：“我嫂子来接姥回去了，说让姥到你家过年，我说明天就三十儿了，还是别回去了，三十晚上，姥想回大舅家过呢，等到初一早上，我们再把接回来，这样姥还是在大舅家过年，她心里踏实。”
吴大山又瞄向何美凤，目光里有几丝不善，却很快收回来，笑着对佟奶奶说道：“姥，你想在哪儿过啊？是在小玉家还是去我家？你要是愿意去我家，我这就把你背回去，要是愿意在小玉家，你就还在这儿，三十我来送你回大舅家。”
佟奶奶说道：“我在这儿了，你们别多心，就是这儿离你大舅家近一点儿，你大舅隔会儿就能来看看我，明天我就回去了。”
“那行，那你就先住过儿，明后天我们再来看你，走吧美凤，家里一大堆活儿呢，你先别在这儿呆着了，等过完年的，爱串门爱唠嗑，到时候有的是工夫。”
何美凤虽然不太愿意，却不能再呆下去，起身跟他走。
吴小玉下炕送两人，送到大门口回来，进屋见姥姥已经躺下了，躺在那里有点发呆，自己进屋，姥还愣了一会儿，才转头问道：“他们走了？你没多瞅一会儿，你哥和你嫂子，不会半路上打起来吧！”
吴小玉没想到姥姥看出来了，不敢承认，说道：“姥你说啥呢，他们打啥啊，好好的呢。”
“唉，好啥啊，一看这就是有事儿，肯定是又因为我吵吵了，你说我这一把岁数了，还这么干熬着不死，让你们跟我操心！”
吴小玉连忙说道：“没有啊姥，我们这都抢着要你呢，我们岁数小，没有个老人家里，给我们出出主意定定心，我们干什么心里都没谱。”
“唉，你就哄我吧，我这样的老棺材瓤子，谁爱要啊，不知多少个，盼着我早点没呢！”
吴小玉坐到她身边，抓她的胳膊撒娇：“没有啊姥，我们可盼着你多活些年，跟你说说话，也觉得心里暖和，没有这个人，我们一个个的，就好像没根儿了似的。”
佟奶奶知道自己再说多了，难为外孙女，便顺着她说道：“嗯嗯，就你丫头嘴好……”
说完了继续躺着，闭上眼睛，好像要睡觉似的。
吴小玉不敢再吵她，到炕上拉过天来吃奶。
喂完奶天来睡在怀里，见佟奶奶静静躺着，一动也没动，以为姥姥睡着了，便轻轻把天来放下，到外屋去看钱妈和松子儿蒸年糕。
她出屋之后，佟奶奶慢慢睁开眼睛，悄悄抹了抹眼泪，看了睡在身边的天来一会儿，翻身朝墙躺着去了。
吴小玉在外屋看了一会儿，回来看到姥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翻身了，感觉到有点不对，却也不敢叫姥姥。
晚上她细心观察着，发现姥姥的心情很不好，动不动就一个人发呆，她若是跟姥姥说话，佟奶奶便立刻笑着回答她，似乎老人也在掩饰。
吴小玉这个心酸就别提了，感觉姥姥那么不容易。
明明在自己家里挺好的，自己和季铁辰都愿意让她长住，可她却觉得是麻烦自己夫妻。
到娘家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