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华本想吃完晚饭去找潘水生和刘梅的,没想到,这两口子都是急性子,居然先找上了门。
他打开门的时候还楞了一下,连忙一边往里面让人,一边嘴里说着:“我才刚打算去看您二位,这就上门了。”
刘梅笑道:“昨天就听小宝说你回来了,本想晚上就来的,不过后来又想着你这出了趟远门,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才忍住了今天晚上才过来。来,让我看看,嗯,又长个儿了。”
这位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夸自己儿子…谭振华连忙打岔道:“我给您二位也带了礼物呢,给,潘叔,这是您的,一根正宗小牛皮的皮带,刘…阿姨,这是给您的,一条羊毛围巾。”
等这二位眉开眼笑地接过礼物,谭振华开口问道:“刘阿姨,我听说您最近卖了十五万台迷你风扇出去?”
刘梅道:“振华,你耳朵真尖啊,是的,有这么回事儿。你不问我都要跟你说呢,这件事我原本的出发点就是想给自己所里的职工谋点福利,是不想闹出那么大动静的。但是我们所你也知道,那么多职工,人多嘴杂的,一下就给传开了。你就比如咱们所那位黄副总工,他爱人就在宁都农业大学当党委副书记,你说,人家找上门来了,我能往外推么?结果一下给接了那么多单。”
谭振华笑道:“这是好事儿啊,不过刘阿姨怎么想到要加利润的?”
他问的是对内12块,对外15块那事儿。
“这价格都不是我定的,是咱们所长大人亲自拍板的。” 刘梅笑道:“周所长知道这件事后特意
把我叫过去问话,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就说了,本所职工能享受到福利是应该的,毕竟那小风扇里所有的电机磁性材料都是咱们厂供的货,算协作单位,但是外单位可不行,必须要有利润,不然,凭什么白忙活啊?这么着,他亲自给订的15块一台的价格。”
谭振华笑道:“看来,咱们这位周所长的脑子转得也挺快的么,他一张嘴,你就多挣了40多万。”
刘梅也笑道:“可不是么?不过为了这15万台的货源我可也没少操心,要不是二宝和项青在闻州那边说得上话,那位谢厂长还真不一定能给我那么多货。这不正好要过夏天了么?我听说,他那边最近生意好的,订单都接不过来,成天门口等着提货的车都排长队。”
“他老谢生意好,可不就代表你刘大厂长生意也好么?他那小风扇里用的磁性材料,不都是你的么?”
刘梅笑道:“那倒也是,真没想到,当初无心弄出来的这个小玩意,竟然成了咱们磁性材料厂的拳头产品。”
说到这里,刘梅忽然又扭捏了一下道:“振华,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啥事啊?”谭振华问道。
刘梅露出这样的神态可不多见,这位可是个直肠子,向来风风火火的,上次这么说话,好像还是去年升任这个厂长之前。
“就是,就是,”刘梅结巴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下决心说了:“就是周所长上次找我的时候还问我,有没有信心把全所的劳动服务公司都接下来…”
哎呀,这是所里看磁性材料厂经过刘梅的一番折腾,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效益杠杠的,从不受人待见的所内职工家属安置地一跃成为创利大户、需要走后门才能进入的热门单位,就想着能不能借着这位的本事,一举扭转所劳动服务公司常年亏损,需要所里每年补贴才能勉强养活的困难局面。
这是好事儿啊!谭振华当然举双手赞成:“那我要提前恭喜刘厂长更进一步,荣升刘总经理了!”他笑道。
刘梅脸上飘过了一闪而逝的红云,随即正色道:“振华,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也不瞒你,当初接这个磁性材料厂,我还是有点把握的,毕竟我也在厂里待了十几年,对企业非常了解,而且自己还负责着销售工作,对所有的客户情况都很熟悉,又经过了你的分析指点,这才大着胆子试了试。”
“对啊,您看,您这么一试,不就试出效果来了么?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厂子已经大变样了吧?证明你有能力啊!要不为啥周所长敢开口让你接整个劳动服务公司?他那个位置话是不能乱说的,能让你考虑考虑,肯定是所里几位主要领导都通过气了的。”
“这我也知道,可是我更知道自己的斤两。劳动服务公司,那可跟磁性材料厂完全不是一码事了,别的不说,光职工就一下多出来两百多人,而且摊子又多又杂,什么洗澡堂子、粮油铺子、煤球炉子的一大堆,而且这些单位基本常年亏损,人员的文化水平也普遍偏低,我听说有几个刺头干活不行、骂街一流,真是谁碰谁头痛。所以我心虚着呢,一直也不敢给周所长一个准信,弄得我现在远远看见他就绕道走。”
“这样啊,那我帮您想想,看有什么主意没。”
谭振华要想主意,这本来就是潘家两口子这么急匆匆找上门来的目的,于是这两位也都静了下来,
一边瞧着谭振华闭起眼睛暗暗盘算,一边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要折腾这劳动服务公司,将这些原本就应该是社会承担职能的单位分离开来并切割操作一番使其盈利并摆脱对所里的依赖,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因为在谭振华的前世,已经有无数的单位尝试过无数种办法,当然其中有成功的案例也有失败的教训,他只要择其善者而从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