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你咋又回来了?”文玉看到去而复返的德懿,吃惊地叫道。
“吃了你的茄子和大黄瓜,不好意思就那么抹抹嘴走啊!”德懿反手划好了门,又拽了拽,确保锁实了。
“怎么,德懿,今天又不回去了呀?不用陪我,我不会自杀的!”文玉笑道。
“这门框没压实,有点松,明天让李辉弄点水泥上来……”德懿没有理文玉,自顾自道,“谁想陪你?我还想陪我老公呢!是李辉,刚和我说,看你好像哭了,怕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么个土坯房子里,再瞎想什么,硬要我留下来的!”
“辉哥真好!”文玉由衷赞叹道。
“我对你这样,你都没说我一句好!一天除了气我就是气我,李辉这一句话,你就说他好?”德懿又有些忿忿。
“行啦!还吃你老公的醋!”文玉笑着,就去给德懿铺好床。
“哎,文玉,不是和你吹,李辉确实不错!你知道吧,结婚那天晚上,我骑在他身上扇他嘴巴子,是李辉故意让着我。其实,他是练散打的,我十个也打不过他一个。”德懿“蹭”地窜上床来,又盘开了腿。
“那为什么?”这回轮到文玉迷糊了。
“他和我结婚,是深思熟虑的。他和那个白富美在一起,也许不缺钱,但他肯定过的寄人篱下的日子,这是他最不愿意的。后来李辉和我说,其实他说的那些话,本意是想傲娇一下,让我知道“得到”他有多么不容易,让我珍惜他,可惜我理解错了,他一看我当时真急了,也后悔,正想和我解释,他爸妈就来了——如果我不被你老老实实的揍两拳,以后你在我爸妈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这是他原话。”德懿挠了挠头,总结道:“因为爱!文玉!他如果爱你,一切都不是问题;他如果不爱你,一切就都是问题!”
“有爱,一切都不是问题;无爱,一切都是问题……”文玉自语道,心里就有股说不清的东西,既像迷雾中的灯塔,又像暗夜中的流星,她仿佛明白些什么,但要具体说出来,还是一片混沌。
“你还不明白吗?文玉,东子不爱你,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德懿深深地看了文玉一眼,一字一顿道。
“那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文玉还是有些迷惑。
“爱和婚姻,是两个概念!爱是发自内心的牵挂,而婚姻有可能是外界强加的责任。幸福的家庭,正好是爱情和婚姻的重叠,就比方,婚姻的责任正好是我对你的牵挂!”德懿把两只手握在胸前,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说,东子不爱我,所以不想承担因为我而带给他的责任?”文玉若有所思道。
“大致是这个情况。”德懿放开双手,向后摊开,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反着坐的青蛙。“但是,文玉,我说这些话可不是给东子卖好,他即使爱你,他也承担不起爱你的责任!”
文玉说不出话来了,她是自从那大学的夜谈会以来,再也没有探讨过关于“爱”的这个问题的,这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陌生。
“文玉,你讲《简爱》时的句句珠玑,就不能现在拿出来救救场吗?”德懿缩回自己的两只手,无奈的说道。
“德懿,那是书啊!这不是现实吗?”文玉分辨道。
“你呀!文玉,说句实话,你是最单纯的,有句话说叫什么小白兔的,说的就是你!你别不服气,在你的有限的关于婚姻的意识里,你只知道结婚了,就好好守着这一个人过,他有优点或者缺点,你也都能接受,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些东西是一直在改变的!”
“说句最实在的话,你就是幼儿园里那个坐在板凳上等着老师从糖盒里分糖块的孩子,分好,分坏,全凭运气。分到好糖,依你的个性,你也不会张扬;分到坏糖,你也不会怨天尤人或者吵吵闹闹,不想任何人知道你分的糖坏,而替你担心。只是默默的独自承担,而把这仅仅当做命运的安排!”
文玉又不吱声了。她跟不上德懿的节奏,但是在下意识里,她知道德懿说的好像是对的。
“所以,我说你,在这场婚姻里,最大的错处是你的运气差!你碰巧遇到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没有断奶的混蛋小子,只要倒在他娘的怀里撒娇一下,就什么都有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巨婴”,怎么能够顶门立户,养家糊口?第二个错处就是你俩不是同一类型的人。人家是“自矫型的妈宝男”,你是“自立型的奋斗姐”。你和我一样,都从农村出来,走到今天这步,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拼搏出来的,所以你必定不喜欢这种伸手讨食的生活,你是想要自己强大起来,好照顾更多应该照顾的人,这是你们俩本质上的分歧,是无论如何弥补不了的。所以,你的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而他的好,比如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也享受不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他们家几乎所有人都为你点赞,而只有东子弃你如敝履,因为他看不到你的好,但是别人能够!”德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话讲,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我得说,凡事要实事求是,对于你们这两个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家庭组合来说,离开是最好的出路,否则,你不会幸福,东子会吗?他也不会!因为他不想长大,而你却一直要他做成年人!”德懿双手向后一摊,又把自己变成了反着坐的青蛙。
文玉的头上冒了汗,可是仍旧一句话说不出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