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观院。
连燕茹已然能起身了,气色比前些日子也好了些,正坐在方桌前,手中捧着个精致的汤婆子,侧耳倾听着。
把云姝也坐在桌边,手中捧着账本,细细的念给她听。
连燕茹偶尔提点几句,把云姝便抬笔写下,母女二人如此一个说一个记,倒也平静融洽。
她晓得这个女儿最需磨练的便是性子,这记账管家也是要学的,哪怕是以后用不上,也比甚的都不会来的好。
此番她伤了身子,正好也趁这机会,好生调教调教这个女儿。
也巴着她以后能沉得住气些,毕竟镇王府可不是寻常人家,多学着些东西预备着总是好的。
“老爷来了。”
外头,刘嬷嬷声音带着笑意。
“是父亲来了。”把云姝顿时喜笑颜开的。
这几日母亲的脸一直伸不开,她晓得是父亲一直不曾来的干系。
不过她也管不了此事,毕竟她瞧见了父亲便如同鼠儿见了猫一般,躲都来不及,哪还愿意往他跟前凑了,更别说开口相劝。
且这几日日日叫母亲拘在博观院,她早已闷的发慌了,偏生不得个借口躲懒。
这刻儿父亲来了,母亲自然要叫她下去歇着了。
她思及此事,自然是打心底里欢喜。
连燕茹也欢喜起来,自上回着气,把言欢还不曾踏足过主院,今朝还是头一回来。
她忙起了身,不管如何,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她心头的气也不知何时便消了。
把云姝有些眼力见儿,上前扶住了她。
把言欢进得门来。
“老爷。”
“父亲。”
母女二人齐齐行礼。
“不必多礼。”把言欢神色寻常,不悲不喜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账本:“在对账?”
“是呢。”连燕茹含笑点头。
“你身子还不曾复原,少操些心。”把言欢走到方桌边坐下。
“这不是有唤唤帮衬着吗?”连燕茹笑着搂了搂一旁的女儿。
瞧见把云姝,把言欢神色又好看了些,温和的吩咐道:“唤唤,你先回院子去,我同你母亲有话要说。”
“是。”把云姝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老爷,怎了?”连燕茹望着他。
“梁元俨这些日子来过吗?”把言欢问了一句。
连燕茹听了这话,便来了精神:“来过,来了四回。”
她留意着呢,都记得清清爽爽。
把言欢望着她问:“可见过唤唤?”
“怎会。”连燕茹正色道:“我都照你的吩咐,叫唤唤好生在院子里头待着,他每回来都籍口去找绍绍,在园子里头转悠半日。
我心里晓得他打甚的主意,又怎会叫他得逞?”
把言欢点头:“便要这般,他愈是着燥,愈是不能叫他瞧见。”
“不过若是一直这般,我担心他会不会没了兴致?”连燕茹有些迟疑:“这几日便不曾见他来了。”
“不用担忧,你预备一下,好事近了。”把言欢眼中有了笑意。
连燕茹又惊又喜:“老爷是说,他要上门来下定?”
把言欢点了点头:“我方才接了信,镇王邀了媒人去徽先伯府说亲了。”
“甚的?”连燕茹一脸震惊:“说的是盛梨花?”
“是。”把言欢点头:“原本照着镇王的意思,这亲事也不得这样快,毕竟这两个孩子也不大。
盛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也舍不得这样早过门,是以两家虽都有这意思,但不曾提过。
也不知为何,突然便议了亲。”
连燕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低下头道:“那都定下了盛梨花了,咱家唤唤也便只能做妾了……”
“她又不是公府伯府的姑娘,去镇王府做不得正妻,自然得做妾。”把言欢说的理所当然。
连燕茹也不曾反驳,既然想嫁进镇王府,也只能认了。
“你怕甚的?只要她得宠,正妻妾室又如何?”把言欢有些瞧不惯她婆婆妈妈的模样。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养这些女儿做甚的来的?不就起这么个作用吗?
到了能派上用场之时,又岂能犹豫不决?
连燕茹强颜欢笑:“老爷说的是,可是有人同老爷透露了他家要上我家的门?”
心中却道,钱芳馆倒是得你的宠,如今也就过得那样。
不过她还不至于将这话说出来。
“倒也不是。”把言欢摇了摇头:“不过我估摸着,镇王之所以提前去盛家说亲,大抵便是梁元俨急着要将唤唤的事定下来。
但若是不说正妻便定下妾室,于礼法之上有些说不过去,镇王为人周正,便只有这般做了。”
连燕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老爷说的有道理,那我要预备些甚的?”
“你照常预备便是了。”把言欢思量了片刻,又道:“对了,这几日你好生教导唤唤,万不可再出甚的岔子。”
“老爷放心,我日日都叮嘱她,她自个儿心里也有数的。”连燕茹自然满口应下。
“我瞧你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伤口可还疼了?”把言欢忽然话锋一转,关切起她来。
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着瞧连燕茹也顺眼了不少。
连燕茹面上皆是笑意:“叫老爷操心了,我这几日好多了。”
“那药可要按时吃,大夫说断不得的,连着吃上几个月才有效用。”把言欢又叮嘱道。
“我记下了。”连燕茹笑着答应下来,心中动了动,有些忧虑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