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一向驻守边关,极少回来。
茹玉体恤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不易,对他又是疼爱有加,是以他从未做过违逆她的事情,事事都顺着她的意思,甚至不曾说过一句反驳她的言语。
可这一回,他不想再听母亲的了。
他如今长大了,遇事有自个儿的见解,也分辨的请好人坏人,在他看来,云娇是一个极好的姑娘,他若是错过了,往后定然会后悔的。
是以他鼓足了勇气,说出了方才那句话。
杨氏从来不曾想过他会说这番话,陡然闻听他此言,顿时气的面色苍白,用戒尺指着他怒斥道:“你这个逆子,你敢为了一女子,这般同我回嘴!
我白养你这十来年!今朝我便打死你,瞧你还听不听话!”
说着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戒尺,就朝着茹玉身上落了下去。
茹玉不闪不避的站在那处,他忤逆了母亲是他大不孝,自然该挨打,可母亲即使是打了他,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杨氏高高举起的戒尺,却没有落下去,整个人朝后仰倒。
茹玉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她,口中高呼:“母亲,你怎了!母亲!”
杨氏脸色煞白,气怒交加的骂道:“你这个忤逆子,你就是想气死我!”
说罢了,眼睛一翻,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茹玉吓得慌了神,连忙朝着外头唤道:“小满,小满快去请大夫!”
小满正在外头忙着端炉子,听到茹玉唤他,忙丢下炉子,推开门跑了进去,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问道:“少爷,怎了?”
接着便看到了倚靠在茹玉怀中双目紧闭的杨氏,顿时吓了一跳:“夫人这是怎了?”
“快去寻大夫!”茹玉哪有心思解释给他听。
“小的这便去!”小满转身跑了出去。
茹玉扶着杨氏躺在了自个儿的床上,焦虑的守在一旁。
不消片刻,小满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你怎的又回来了?”茹玉见状大急:“不是叫你去请大夫吗?”
“大夫来了!”小满指了指身后:“小的才跑到门口,便撞见了许大夫,便将他请过来了。”
许大夫已经年过半百,头发斑白,他是韩家主母常用的大夫,为人极为稳重。
他今朝来不过是给韩家主母例行查验来了,在门口恰好撞见了急匆匆的小满。
茹玉朝外头瞧了过去,果然便瞧见许大夫,身上背着个药箱子,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许大夫,您快来瞧瞧我母亲这是怎了。”
许大夫安慰他道:“你先莫要着急,待我来瞧一瞧,你母亲身子一向安康,想来不会有甚的大事。”
茹玉点了点头,焦灼不安的守在床边,瞧着许大夫给他母亲诊脉。
许大夫手搭在杨氏的脉门上,沉吟了片刻,正欲开口说话。
便感觉到手底下杨氏的手臂微微的动了动。
他瞧着杨氏的脸,见她睫毛微微颤动,便心里有了数。
“许大夫,我母亲如何了?”茹玉见他半晌不说话,不由更加焦急。
许大夫抬起手来道:“夫人是急火攻心,才会昏睡不醒,这个不打紧的,茹少爷不必太焦急了,你去打个凉水把子来吧。”
所谓凉水把子,便是将手巾放在凉水之中,再捞起来拧干,放在病人的额头上,人若是发烧了,大多是用这个法子。
茹玉一听忙吩咐小满:“快去。”
小满转身便往外走。
许大夫又道:“小满不急,你去将水壶里的水热一热,要烧开了才能给夫人饮用。”
茹玉一听小满一人忙不过来了,便祈求道:“许大夫,烦请你我看护我母亲片刻,我随即便来。”
“你去吧。”许大夫挥了挥手。
茹玉同小满都去忙去了。
许大夫这才朝着床上开口道:“夫人,我已经将茹少爷支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方才把脉变感觉出来了,杨氏脉搏沉稳有力,只不过有些虚浮,像是气到了,可并不曾昏死过去。
他猜想着杨氏定然是有由头的,并不曾戳破,打算随意开个滋补的方子,便离去。
可杨氏却忽然动了手臂,想来是有话要朝他说。
他这才找了借口,将跟前的两个人都支走了。
杨氏闻言这才睁开了眼,也不放心的探头朝着门口处望了两眼。
“夫人有甚的话快些说吧,令公子只是去打个手巾把子,很快便回来了。”许大夫提醒道。
杨氏这才道:“许大夫,此番要烦劳你了,茹玉这孩子不听话,不安心读书,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也晓得说话的时辰不多,便直道其详。
“茹少爷不像是不听话的孩子?”许大夫有些半信半疑的。
“我还能诓骗许大夫吗?求您帮我。”杨氏满脸气球的瞧着许大夫。
许大夫同她是极为相熟的,一个是韩家主母常用的大夫,一个又是日常照应她的,自然是时常见面,日子久了也便熟了。
他一向认为杨氏虽然出身不高,却是个知书达理的,为人又懂礼道,教的孩子也极为出色,自然相信她的言语。
“夫人想要我如何做?”许大夫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
“你便同茹玉说,我身子弱,年纪大了经不得气,若是气的狠了便容易昏厥,昏厥的次数多了,那身子可就顶不住了。”杨氏方才躺在床上便想好了说辞。
许大夫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