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坤单手抹了把脸,真是他亲媳妇,脸皮跟他一样厚。
“有有有,芊美,大伯母给你买了温水瓶,水盅,洗脸帕,洗脸盆,全放在你房间里。”
夏芊美急匆匆跑回房间,果然看到一桌新东西,她欢欢喜喜冲进灶房,开心叫道:“爷爷,我是芊美。”
夏爷爷:……生在夏家二十年,我不知道你是芊美?
“噗…哈哈哈…”周玉荣用大铲子翻着锅里的菜,笑意从嘴角溢开来,“爸,我们做大伯大伯母的给了,你们做爷爷奶奶的那份啥时候给?”
“这孩子。”穆淑贞笑着拍了她一下。
夏爷爷抬起拿火钳的手往屋里一指,“爷爷的那份在你奶奶那。”
“爸,学文去哪了?”说是学文留下来和公公一起做饭,穆淑贞回来却不见他的踪影,“还有大哥怎么没来?”
夏爷爷呼出一口气,惆怅道:“来了,有个人来看房,听说是打算要买,他们两个陪人去弄什么合同。”
“爷爷,我听不懂。”她夏芊美是个勤学好问的孩子,将爸爸说的不懂就要问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看房,弄合同,这些没听过的词汇毫无疑问又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穆淑贞和夏学文还在职的时候可以随便拿厂里的炭,以前炭多,他们平时烧的炉子,下岗后家里熄了炉子,重新在灶膛里烧起了柴。
夏芊美的问题问的灶房一片沉默,只有灶膛里啪啪的燃烧声和周玉荣手里挥舞的锅铲碰撞声。
“芊美,走,我们去找奶奶。”徐海坤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快去,奶奶有东西给你们。”夏爷爷说道。
“好。”夏芊美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拉着徐海坤跨出门槛,“海海,你跟我一起。”
穆淑贞不想在女儿大喜的日子谈论这些丧气的事,把夏芊美支走,她打开碗柜拿碗筷,“平安大队路比较远,做好我们先吃,不等他们,吃了海坤和芊美好回去。”
已经到了签文件的地步了,那这房子大概还能住个一两天吧?
上午徐海坤来,还很担心的问了一下夏学文这事怎么办?
夏学文说,如果钱备齐,及时补救军方的损失,有幸逃过这场牢狱之灾,他们可以租一间房子另谋出路。
他和穆淑贞两人有文化,不愁找不着工作。
进城后,徐海坤增长了不少见识,了解到他们办正事都需要写合同签字,夏学文去弄合同,说明今天过后这房子就属于别人的了。
啧啧,那么大个带小院的房子,卖了好可惜,一旦卖出去,他们在县城里就成了光有户口没有房的人,虽然他自己的是个破屋,但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
倒爷教他做生意,教他不能得罪人,不能把话说满,这些看似平凡的人,说不定他们哪一天就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又或者我们有求于人的时候刚好撞上他们。
倒爷还说,就算这辈子顺风顺水也不能处处树敌,也许哪天被一掌拍死都不知道仇人是谁。
要是想做成某件事,他偏怀恨在心为了不让你如愿,就当了你的绊脚石,处处与你作对给你添堵。
从倒爷的教导中,他学会了一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就是他们这种情况。
半个多月前他是拍马也赶不上夏家,更别说攀上夏家成为他们家一员,可半个月后,夏家即将露宿街头更严重点还会坐牢,而他依然自由自在住在那偏小破屋里。
之前他因被退婚而沮丧,现在却有了比前未婚妻更胜一筹的小笨蛋,这大起大落的人生啊,总是打的他措手不及。
好在他还年轻,要是年龄大点,心脏可能承受不了大喜大悲直接骤停。
夏芊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做自我介绍会收到东西,但她喜欢收礼物。
来到夏仁杰的房间,此时这个房间是夏奶奶和夏爷爷在住,夏芊美对侧着身子靠在床边的夏奶奶介绍到:“奶奶,我是芊美。”
她歪着脑袋头发偏向一边,眨巴着眼睛等待奇迹发生。
“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芊美。”夏奶奶笑得脸上褶子都在颤抖,他们刚刚说的话她听到了,不过她很抱歉地对夏芊美和徐海坤说,“你们结婚突然,我进医院也突然,身上什么都没带。奶奶这份先欠着,下回给你们。”
夏芊美很好说话,先是嘟了嘟嘴,然后通情达理道:“好,奶奶你不要忘记。”
她是跟夏爷爷一起送夏奶奶进的医院,夏奶奶身上带没带东西她很清楚。
徐海坤也十分不客气的答了声,“好。”
奶奶有东西给他们,不要白不要,给钱就再好不过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夏家再遭难还是不容小觑,上次夏奶奶给他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张拾元大钞,至今那张钞票成为了他压箱底的所有积蓄,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放它出来见光。
要不是在赵知青那见过大团结,他还真认不出那张纸是钱。
在村里他见过的最大面值就是角,还是一张两角的人民币。
夏奶奶出手阔绰,随便给一张就够他们花好一阵,所以徐海坤也没有假意客套两句,说什么没有就算了之类的话。
中午吃饭,桌上只有夏爷爷穆淑贞两个长辈,夏学文和夏学兵没回来,夏奶奶没办法坐起来,吃饭得躺着让人喂。
周玉荣去喂饭,他们四人在桌上吃,人没到齐,大喜的日子显得格外冷清。
夏爷爷和穆淑贞忧心忡忡,端着碗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