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指了指推杯换盏,但目光都有意无意看着这边的兄弟姐妹们,庞爷有点笑意:“我要说的就是,彼一时此一时,那时是为了活命才聚众抱团,多少前辈都告诉过我们,一旦酒足肉饱,就会饱暖思淫欲,人心思变,你的确在这个事情上花了最多心思,他们都跟着你没太变,可天地已经变了,这个国家已经变了,从小县城一路走来,这过去十来年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吃饱已经变成吃好,以前挖空心思提心吊胆才能搞的那些铤而走险,现在到处都能做工赚钱……再抱团,官家就会觉得有威胁了。”
陆文龙眼睛眯了一下:“所以刀儿匠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庞爷一贯的滑头:“舵爷……从来都是荀老头的念想,但现在我看他成天抱着你的孩子,你进去的时日里面其实坐立不安,现在那副模样都是装的,生怕你给运动丢了命,更怕你跟蜀都那些老角色一样,干的都是越来越杀头的生计!”
陆文龙眯着的眼睛都亮起来,庞爷哼哼:“穷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到处都能看见钱,富人也多起来……心里面的引子也给挑高,道上的人越来越凶险,再也不是我们曾经给你讲过的那个袍哥了。”
陆文龙的心情突然就有点沉重。
袁哲也是这么跟他描述的,和庞爷那点墨水底子都铺不满的水准相比较,这才是学高八斗:“整个社会金钱的yù_wàng已经被彻底激起来,背离主流社会的秩序规则,会让人产生非常浮躁的心态,很难静下来脚踏实地的做事,你起码还在做实事,可几乎各处的有组织犯罪已经是彻底价值观的转变,社会的阴暗面在被无限的放大,这才是最值得深思的地方。”
陆文龙给吓一跳:“没这么吓人吧,我看到处都还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模样。”
袁哲看的角度跟高度都不一样:“为了在短时间内积聚起国家整体实力,整个国家都上足了发条,有些大干快上的节奏,中间必然留下很多死角,更忧虑的是贫富差距在剧烈拉大,就这么短短的十来年时间,社会底层弱者向上努力的途径已经日益艰难化了,你回想一下,你这样不需要学历、背景、平等公平的想出头机会,放到现在,几乎已经不可能复制你当年这些作为……这对社会庞大的底层民众是何等绝望?”
陆文龙洗耳恭听:“你这么说起来,好像很危险很严重的样子,未来的出路在什么地方呢?”
袁哲真的是学者:“这就是所谓的拨乱反正,国家现在就是一辆高速列车,先解决西方强国用两三百年时间解决的国家强盛问题,浓缩到二三十年里面,这中间的简单粗暴可想而知,整体看着很好,似乎也欢欣鼓舞,但细看每个细节,就惊心动魄到惨不忍睹,这该怎么办?这就是你的责任……”
“你已经是掌握了经济财富,社会资源的中流砥柱,就应该用你在这场高速盛宴中获取的财富跟资源,润泽每个细节角落,改善民生,增加就业,消除社会不安定因素,把自己的思维模式彻底从那个无法无天或者跟政府对立的心态转变过来。”
“这或许……才是你们那个什么舵爷的新时代做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