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天子微微仰头喝酒,他胡子拉碴,颓废忧郁又给人一种优雅之感。
殿堂内都是一阵轻微的饮酒咕嘟声。
大魏天子很快放下酒壶晃了晃,他不耐大喊:“小龙,你死去哪里了?”
大魏天子开口说话看起来就似是一个粗鄙的乡野酒夫。
“圣上,我来了。”一个头发花白,仪容整齐的老太监连忙快步走了进来,他双手捧着红木托盘,托盘上则是有着六瓶瓷色各异的酒壶。
老太监没有理会两位国师大人,而是走上了台阶,将托盘放在大魏天子面前,让大魏天子挑选。
“最近千花醉如何?”大魏天子瞄了一眼托盘上的酒壶问。
“新采购回来的千花花色无暇,酿出来的千花醉,无论是醇香还是色泽都达到了极致。”老太监那张老脸笑得跟朵花一样,很是谄媚。
大魏天子拿起大红瓷壶,品了一口才满意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殿阶之下的两位国师,对老太监道:“去让人拿一副骰子过来。”
老太监点头,下了台阶,就招手让一名小太监去拿骰子。
慧元与慧虚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圣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圣上……”慧虚忍不住开口。
“别着急。”大魏天子却是不让他说了,而是慢悠悠喝着小酒。
没有多久,小太监就捧着木盘过来,木盘上放着一个骰盅与三个骰子。
大魏天子依然坐在紫玉阶台上,他见东西拿了过来,就随手放下酒壶道:“你们两个各执一词,我也懒得辨认你们谁说得对,那就用骰子来个大小,大就是大佛寺说得对,要是小就是小佛寺说得对。”
“两位爱卿觉得怎么样?”
殿内气氛一冷,两位国师皆是愣了愣,不过他们早已经有些了解圣上的性情,圣上再荒唐的事都做过,这可不是跟他们开玩笑的。
他们只是国师,不是朝中那些直言不讳的谏臣敢直接唾骂一声‘昏君’。
而且骂了也没用。
大魏一朝有史以来,这位圣上可以说是被骂昏君次数最多的一位,但谁也奈何不了他。
“圣上,不可。”慧元一脸悲愤道,要是开出大,小佛寺就惨了,要是开出小,大佛寺却什么损失都没有,这对小佛寺来说,实在是很不公道。
“要是不愿意,那就当大佛寺说得对。”大魏天子有些懒洋洋道。
慧元呐呐闭上了嘴,赌还有机会,不赌就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慧元心里明白,不是说小佛寺失宠了圣上在针对小佛寺,而是圣上单纯认为这个方法快捷简单。
“臣觉得这个方法甚好。”慧虚脸色平静应道。
“都没意见是吧,你摇盅。”大魏天子用手一指旁侧一名小太监,“他不是修士,最为公道,小龙你看好,别让他们两个耍小手段。”
“是。”老太监低头应了一句,他又笑眯眯看着慧元、慧虚,“两位国师大人,可不要让老奴难做。”
慧虚、慧元都是大佛寺、小佛寺境界高深的修士,就算不是他们摇盅,但是他们有无数的办法暗地里对骰盅做些手脚,使得结果偏向他们。
慧元脸露苦笑道:“龙公公,圣上当面,我哪里有这个胆子?”
慧虚不言,但他看着龙公公,眼里露出一丝忌惮。
龙公公可是大内排名前三的大高手,别说他,就算是他师父大佛寺首座亲至,也未必敢说稳赢这老太监,在龙公公面前,他确实不敢耍什么手段。
小太监两手微颤拿起骰子放入盅里,他在紧张,一个说不好,一个小佛寺就要给他摇没了,他无法不紧张害怕。
不过再害怕,圣上有令,他也只能用力摇着骰盅,一直拼命摇。
“停。”大魏天子皱眉道。
小太监的双手一抖,连忙停了下来。
“你这蠢货,我不叫你你就不会停吗?”大魏天子有些无奈道。
小太监连忙将骰盅放在地上,磕头浑身颤抖道:“奴……才……该……死……死……”
“好啦,恕你无罪,赶紧开盅。”大魏天子不耐打断道。
小太监连忙在所有人视线交集之下揭开了骰盅,三个骰子分别是一三四点。
大魏天子坐着那个角度看不太清楚,龙公公贴心汇报道:“圣上,是一三四点小。”
“既然是小,那就是说那小佛寺普法僧做了这等滔天恶事,是个人行为。”大魏天子脸色淡然,“不过此人终究是出自小佛寺,还死了不少人,下旨让小佛寺对那座城作出适当的赔偿,令小佛寺首座闭门思过三天。”
“叫他好好给朕反省一下。”
慧元连忙磕头谢恩。
慧虚面无表情,没有就此事出言再说一句话,愿赌服输,圣上很讨厌没有赌品的人,要是说了,徒惹圣上厌恶而已。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慧元与慧虚不敢扰了大魏天子的酒兴,而是立刻告辞离去。
“你们也下去吧。”大魏天子挥了挥手,又拿起酒壶喝酒。
小太监们都退出了殿外,龙公公留了下来,他轻声道:“圣上,第一百二十六皇子……”
只是龙公公还没开口说完,大魏天子就直接打断道:“小龙,这点小事就不要跟我说,你们看着处理。”
“是。”龙公公小心翼翼应道。
大魏天子没有再说话,龙公公微微躬身,退出了紫元殿。
直至殿内再也没人,大魏天子才放下酒壶,他扭头看了一眼漆黑皇座,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