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珏祁来得赶巧,正碰上太后慈宁宫用早膳。
见他来了,太后抬眸看他一眼,彻底愣住。
站在她眼前这个一夜白头,面色苍白的男人。
哪还有昔日的风光无限。
显然,昨日的事,对他的打击,是沉重的。
心下哽咽,太后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那是自己宠爱着疼到大的儿子,说不心疼,怎么可能呢!
君珏祁看着太后,仅仅一眼,就读懂了太后严重的心疼和怜惜。
“儿子给母后请安。”
话说着,人就要跪下。
太后慌忙起身,“我的儿,怎么一个晚上的功夫,你就成了这副模样?”
母子相拥,太后尽可能让自己不流泪。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接连遭受打击,君珏祁心里也不是滋味,极不好受。
掌事嬷嬷在一旁看着,被二人母子情绪感染,也红了眼眶。
“太后,祁王,纵有千言万语要倾诉,也请先用了早膳吧。”
天冷,虽然屋子里也暖和,可到底比不得盛夏。
这膳食啊,冷得快。
听了掌事嬷嬷的话,太后与君珏祁这才松开彼此。
母子二人同桌而坐,沉默着用膳。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顿早膳的时光。
太后一夜未睡,这会儿倒是有些困倦了。
宫人撤了吃食,奉了热茶。
靠着软塌,盖着毯子,太后体态雍容华贵的看向君珏祁。
说起来,她贵为太后,年龄也不过才四十五。
再加上保养得好,不显年龄,比实际年龄还显年轻。
四目相对,母子二人,沉默以对。
端起热茶润了喉咙,连日阴沉大雪不止的天,难得放晴。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倒显得人暖洋洋的。
“祁儿,告诉母后,你这一头白发,是为谁白的?”
心下已了然,只怕是为了生南国。
君珏祁闻言,无声叹了口气,“母后,儿子不说,只怕你也知道了。”
“儿子这前半生,实在过的糊涂。”
“母后为了儿子,精心策划了准备了一切,却被儿子……”
话未说完,君珏祁已经哽咽。
他堂堂七尺男儿,却因为一个,却被一个女人,弄到这般田地。
见他如此,太后只觉得心疼无比。
“要怪,就怪母后。”
“母后当日只想着,求了君廷将生南国赐给你做王妃,同时也能得到丞相府的鼎力支持。”
只是可惜,太后闭上眼,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不。”君珏祁站起身来,“不怪母后,要怪就怪儿子。”
“是儿子,识人不清,遇人不淑。”
若说一开始,他这白发,是为了生南国。
那么在经历烟儿的事之后,他跟生南国之间,已互不相欠。
不仅如此,生南国欠他孩儿一条命。
“一个生南国,生生毁了我们母子二人的计划,这个人,留不得了。”
太后坐直身体,端起冷了些的茶喝了起来。
“祁儿可知道,生南国从祁王府离开,跟君廷共度一宿,可曾发生了什么?”
心下咯噔,即便不说,君珏祁已经猜到。
见他不说话,太后又道:“只怕,君廷对我们,有所防备。”
“他此举,是在为自己留后。”
“思来虑去,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生南国。”
为什么合适,因为一旦生南国怀有龙嗣,即刻便能入宫封妃封后。
即便到时,君廷暴毙,有丞相一族背后支持。
生南国的位置,会坐得很稳。
稳到腹中孩儿出生,到懂事,继承皇位。
一切,水到渠成。
听完太后的讲述,君珏祁只觉得后背一凉。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神色严肃,君珏祁冷了脸色,“母后,儿子明白了。”
“请母后放心,经此一事,儿子不会再那么糊涂了。”
怪只怪,他醒悟得太晚。
“只是,如今儿子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一切想要从头开始,太难了。”
太后看着君珏祁,放下手中的茶杯,“为时不晚。”
“君廷虽是架空了你的权力,但目前为止,属于你的一切权力,还在你手中。”
“君廷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君珏祁还在想着韩烟儿,想着他没了的孩儿。
“母后,儿子明白了。”
母子二人又说了些话。
君珏祁想着韩烟儿。
便将她腹中孩儿被生南国灌药流掉一事与太后一并说了。
本就对南国不满的太后,这会儿越发的憎恶南国。
也顺带,心疼怜惜了韩烟儿。
君珏祁离开时,太后赏了些东西让君珏祁带回祁王府,以此安慰韩烟儿。
正所谓的冤家路窄。
君珏祁离开皇宫,好巧不巧,遇见了正要离开的南国。
与她一起的,还有他最憎恨的人,君廷。
当今圣上,他的三皇兄。
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十足的配了一脸。
脚步顿住,君珏祁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个女人,曾经也是他得女人。
可时至今日,那个女人,已经不再属于他。
不仅如此,还跟他最恨的人,勾搭在一起。
他远远的看着,神情冷漠,眼神怨毒。
不过转瞬,眼里的情绪荡然不存。
他面无表情的走上去,停在二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