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山的阻隔,太阳很早就落下饿了,我给了他十块钱让他到楼下的抻面馆吃面。他站着不动,跟我说这些钱只够买碟咸菜的,于是我又给了他一些钱,告诉他这包括明天早上的饭钱。
刘小风狠狠瞪了我一眼下楼去了。我就站在阳台上看着天际缓缓压过来的黑云,心中空荡荡的。我想计划一下离开这里后要去哪里,却发现我根本无法思考,我甚至无法把我的视线从玛丽家移开。这是怎么回事?我分明已经对刘小风所说的不抱任何幻想,可我为什么还会如此?我不知道。
起风了,硬币大的雨点随风落下。我清晰地听到他们落到地上的噗噗声。此时我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傻傻地站在窗前,心中只有一片片水痕在玻璃上流淌。
刘小风像一只湿漉漉的鸭子闯了进来,他的衣服上滴着水,刚进门便大呼小叫,“这雨真他妈大,看把我浇的。”
说着话他拿出一个大碗和一双筷子出来,“从老板娘那里借的。”又把手中拎着的塑料袋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面条,他把面条倒进碗里,又把筷子规规矩矩的摆在上面,对我说道:“趁热吃吧,面条还没糗呢。”
没错,面还是热的,根根如丝,清澈的面汤上漂着的点点红色辣椒油,此外还有几片香菜和薄如纸张的牛肉。我打开阳台门,把面连同碗一并扔了出去。
“我说过我不吃动物的尸体。”
天已经全黑了,雨也小了些。路灯发出昏暗的光,照着丝丝雨线落到地上的水坑里,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涟漪。刘小风赔了二十块碗钱,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皱着眉看电视里几个古装女人微笑着给对方使坏。
我讨厌下雨,尤其是这种绵绵细雨,这让我浑身不自在,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的瞄着电视里的时间。
电视演上广告了,刘小风看我焦急的样子也没说话,去卫生间了。他还真沉得住气,可是感到焦虑的不正应该是他吗?我这是慌个什么劲啊?我有点自责,索性也倒在另一张床上躺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响,渐渐的盖过了电视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刘小风可能也觉着没什么意思,关掉了电视和灯,钻进了被窝。小屋从此失去了生气。
屋里一片漆黑,只是被偶尔划过的闪电点亮。要过很久才能听到的雷声,让这里更显静寂。
我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绵绵的细雨,那潮湿的感觉是一层玻璃所阻挡不了的。我被那无形的水气笼罩着,烦闷异常。
我猛地推开阳台门,一步跨入雨中。湿冷的雨水打在我身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全身已经湿透。我感到刺骨的寒冷,可这并没有让我得到预期中的冷静,反而让我更加焦躁不安。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到子夜了,究竟能发生什么!能发生什么!
这时我才发现,其实我依然对屋里面那个傻瓜深信不疑。就在今天!我一定可以找到罪灵,把整个事情都弄个水落石出。可今天眼看就要过去了,还没有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
天空如同掺了墨一样漆黑混沌,透不出一丝光亮。雨水声连成一片,四下静寂无声。
一道明亮的闪电从天空划过,我下意识地身子向后一斜,突然看见玛丽家的门前多了一个人,那人就犹如凭空出现在那里一般。
顿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来了!没错!就是他!
我一刻也没有犹豫,箭一般从阳台上向那人射去。闪电的光亮刚刚消失,我已经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熟悉的气息,强大的气场,这才是我要找的人!
仿佛过了许久,隆隆的雷声才缓缓传来。我俩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过两三米。我感觉只要我伸出手就能抓住他,我甚至要忍不住那样做了。
可是我没有,我不能冒那个险。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犯一点,哪怕是一点点的错误。我要稳稳当当,结结实实地抓住他。
那人穿着一条牛仔裤,上衣是件连帽夹克衫。帽子的阴影笼住了他的五官,昏黄的路灯下只能照到他带着笑意的嘴角。
我也笑了。这样才像样,是吧。这才是我要找的,跟下午我抓的那个小子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俩就这样对峙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我还在想着合适的开场白,可那“人”已然开口。
“总算找到你了。”那人说。
他缓缓摘下帽子,于是我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猥琐的,令人厌恶至极的脸。而这张脸的主人就是地狱里十六层的魔王,我的老对头——德鲁。
“怎么会是他?”那一瞬间,我傻了一般僵立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可德鲁却早有准备,他眼露凶光,臂膀猛然一挥,一爪子打在我的脸上。
我就像被弹弓射出去的石子一样,身子飞出去好几十米才落地,然后猛烈的向后翻滚开去,直到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面包车上才停下来。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德鲁一闪又来到我面前,一记重拳打在我的脸上。于是我连同半截面包车一起飞了出去。还没等我在泥水中停下来,德鲁又到了。他用脚猛踢我的腹部,但这次我已经有所准备。
冰冷的雨水帮了我的忙,它让我更快的清醒过来,我半卧着用右手抓住了他踢向我的脚踝,我反手一甩,他就被摔到不远处的一堵墙上。
我起身猛扑过去,冲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可是德鲁更快,他一闪身便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