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个遍,幸运地找着了符合张大德描述的地方。

他顺着柳树走向前,只见一家整洁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张大德的兄长叫张大义,已经不做苦力,改为跟船做些小买卖,无非是把京城便宜的东西带到别的地方,又从别的地方带回点货物,一来一回赚个差价。

这年头很少人愿意当商户,因为商贾地位低,不仅赋税特别高,从商后甚至不允许参加科举!

真正能大富的商户必然要和官府绑在一起,但这也仅仅是“大富”,没法“大贵”,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地位比工匠还低。

张大德最初得知张大义当了商户后还不高兴了很久,反倒是张大义说:“反正我又不是读书的料,当商户反倒自由些。”

张大德这才接受这件事。

这些都是谢则安从张大德那听来的,如果张大德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这个张大义肯定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实人——这种老实不是不知变通的傻老实,从这处漂亮的院落就知道他现在过得很不错。可见张大义的脑筋是活的,已经摸清了做生意的门道。

谢则安上前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爽朗的“哎”,随即是大步大步着地的脚步声走近。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打量了气气地问道:“小娃儿你找谁?”

谢则安说:“我找张大义张大哥。”

八字胡撇唇一笑:“我就是张大义,你不认识我,怎么会找我?”

谢则安说:“要是不找你,怎么能认识你?”

张大义瞅着谢则安,笑着说:“看来你是个有趣的小家伙,我喜欢有趣的人,进来吧。”

谢则安说:“光听大德告诉我的事儿,我还以为你会是三五大粗的壮汉,没想到张大哥你居然长这样。”

身材高瘦,面容清俊,两撇胡子理得很有神,目光更是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怎么看都不像是张大德说的“憨厚人”。

张大义不予置评。

他问:“大德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说着他同情地看着谢则安,“你应该没进宫多久吧?疼不疼了?”

谢则安:“……………”

谢则安觉得叽叽有点疼。

谢则安说:“我不是宫里来的。”

张大义讶异地打量着谢则安,说:“我误会了?瞧你唇红齿白的,一点都不像别的男娃儿那么糙,可不能怪我。”

谢则安:“……”

半个月虽然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看来他一路跟着赵崇昭好吃好喝好穿,不仅把身体养好了,还把模样儿都养俊了!

谢则安说:“张大哥,我来是想和你商量点事。”

见谢则安小脸上满是认真,张大义目光微动,敛起说笑的心思,回以相同的诚恳态度:“说吧。”

谢则安说:“我想和你合作点小生意,我不出面,也不出本钱。”

换了别人肯定会嘲笑谢则安异想天开,张大义却没有。

张大义是个怪人,他常常做别人想不到的事,比如举家离开京城时他留了下来;比如他赚了钱自己却不花,统统捎给宫里的弟弟;比如他常常买进一些从来没在京城出现过的货物,又一次次地高价把它们卖了出去——从这方面来看,张大义又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能敏锐地把握好来到眼前的机遇。

谢则安和张大义的第一次见面非常圆满。

他们都对对方有了极好的印象,也给对方留下极好的印象。

几天之后,一种名叫“张家椅”的家具悄然出现在市面上。时人习惯双腿盘坐在榻上,椅子这种家具还没有流行开,因为大部分人认为这是胡人的坐具,大多还觉得两腿垂直的坐姿很古怪。

张大义找了不少门路,辗转地把安上轮子的“张家椅”献给了腿脚不便、辞官闲居的秦老太师。

张大义献上的“张家椅”做工精细,看起来古朴文雅,仿佛正好是照着秦老太师的喜好来造的,秦老太师一见到就十分喜欢。卧床多年终于可以重新坐起来看书写文章,秦老太师老怀大开,找来几个学生表示要开始在家里修撰史籍!

秦老太师的学生激动不已。

为了不让自己老师一个人坐着“胡椅”,他们纷纷向张大义买了把“张家椅”让他送到秦老太师家,师徒几人都坐它。一来二去,京城竟传起了“士大夫都坐张家椅”的传言。士大夫作为最受追捧的阶层,连他们都接受的东西,其他人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张家椅”很快在京城里风靡起来,偏偏“张家椅”打着精工细活的名义,每天限量发售,一天十把,卖完就闭门关店!

很多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即使其他木匠很快仿造出类似的椅子,“张家椅”的价格依然节节攀升,甚至传出“千金易得,一椅难求”的夸张名声。

作为全程参与整个“包装”、“宣传”过程的人,张大义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本来张大义觉得自己已经够聪明了,别人赚不到钱的时候他还能赚得盆满钵满。可在见识过谢则安的“营销策略”后,张大义觉得自己差太远了!

张大义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谢则安年纪小就想去占谢则安便宜,否则他不仅会错过这么个好机会,还会给自己树立一个可怕的敌人!

张大义感叹:“三郎,我真想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点子?”

谢则安说:“别急着夸我,这只是开始而已。”

张大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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