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借过一下。”一道声音传来。
徐莫行循声看去,原来是两个道士打扮的人,道袍破旧,多处补丁,显得有些邋遢。约莫二三十岁,颇瘦,背上负着一柄剑。
过道本来便是紧窄,徐莫行横身挡在此处,倒让来人不便行走。
“奥,抱歉,请。”徐莫行侧身让了个身位。
那两个道士本欲离去,一人却忽然转头望着徐莫行,“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徐莫行倒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余步行,敢问兄台贵姓?”徐莫行随即道。
“王屋邋遢派,张远遥。这是我师弟,戴绪愚。”那名不到三十来岁的道士介绍道。
“王屋邋遢派?”徐莫行微皱眉头疑惑道。这名字实在是有些异于常名,这邋遢贬义词也能自成一派吗?
“哦,余兄弟不要误会,邋遢派是太极拳的一个流派,昔年三丰祖师始创太极拳,后分十七支流派,王屋邋遢派便是其中之一。”张远遥淡笑道,“这邋遢之名并非指衣着、行为不雅。而是指这太极路数不拘小节,洒脱不羁。”
徐莫行这才算听到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三丰祖师,张三丰!据后世来说这张三丰这个年代还没有去世,成祖朱棣即位后,派出胡濙遍寻大明想找到张三丰,却无结果。后封其为“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又发民夫三十万,钱千万贯大修武当山,一时间武当、罗浮、龙虎诸山香火极盛,一荣俱荣。
“敢问三丰祖师尚在何处?”徐莫行终于抓住一个古代人打听消息了。
“三丰祖师已经云游天下数十年,那时我等皆未出生,莫说是我等小辈,就算是我等师叔伯也未曾一睹真颜。向来是只见其功,不见其人。”张远遥叹了口气道。
“原来如此。”徐莫行略带失望点点头。
两人又扯了两句,“敢问余兄此行北上,可是去开封府?”张远遥问道。
见徐莫行点点头,又道:“不知余兄前往开封府有何要事?归家?亦或是出远门?见余兄此般模样倒是遇到了不少难事。”见徐莫行xiè_yī里包裹的纱布。
“实不相瞒,在下是去开封投亲的。途遇贼人,丢失了财物。”
“看来余兄是这凌波镖行的贵客。”戴绪愚开口道。
“贵客算不上,倒是欠了人家一个情。”徐莫行摆摆手。
三人聊的正兴,徐莫行将二人请进房内坐下攀谈。
“敢问两位兄台此番也是北上开封府吗?”徐莫行问到。
“不错,我与师弟二人本是在山西王屋山修道,此番南下湖广便是去拜访了武当山,想看看能否有这个运气遇上三丰祖师。”张远遥神色如常,“这不,虽未遇到三丰祖师,但却收到了开封周王的宴邀,请我二人去开封传授道义,讲授天人合一之理。”神色颇为得意。
“周王”徐莫行倒也陌生,他只知道明末有一个福王被李自成搞了个福禄汤,这个周王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张远遥见徐莫行毫无反应,便又道:“这周王在建文初被建文君削了爵位,发配到了云南,历经四年自燕王登基方才让其重返封地。此番周王重返开封,自然是宴邀名士,以庆劫难消除。”
徐莫行这才点点头明白了些许情况。
张远遥道:“所以周王让凌波镖行在汝宁府等候我二人数日,让凌波镖行亲自将我们带往开封。我等真是三生有幸。”说话间神色上不无得意之色。
徐莫行看在眼里却也不说话,心想你们两个云游天下的道士怎么对这些俗世的功利这么在意?倒也没对他们有多少好感。
“这凌波镖行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让周王都能钦点?”徐莫行避开周王,矛头却插向凌波镖行。
“余兄难道第一次结识凌波镖行?不应该呀,余兄如此待遇怎会头一次结识?”张远遥道。
“实不相瞒,算得上一面之缘吧。但说到深交,却也算不上。”徐莫行尴尬笑了笑。
“余兄果然不凡,能让凌波镖行看重。难道余兄不知这凌波镖行并非单纯的只是一个镖行?”戴绪愚道。
“哦?”徐莫行疑惑了一声,其实他心里也有疑问,按理说士农工商四种人,商是最低贱的,若只是镖行赚钱何能请得动官府,又能直达周王的视听?
“这凌波镖行具体的我们也只能知道个大概,据说是朝中有人,是某个高官委托自己的弟侄所开的营生。”戴绪愚道。
“这照理说,大明朝早有规制,四品以上官员不得涉足商业。但是现在哪个官员没有私下营生,大明俸禄微薄,多多少少都会让族人挂着名堂营生。这凌波镖行便是其中之一。”张远遥接话道。
“二位虽是云游四方的道长,对于这些倒是一清二楚。”徐莫行摇摇头笑道,心说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们这不也是行千里路的所见所闻嘛。”张远遥笑道。
三人言语没几句便匆匆结束,徐莫行送走两人,思索着这凌波镖行果然非寻常镖行,能和藩王挂上钩,自然是不简单,难怪李清影那女娃信号一出,千户都来了。只可惜别人不愿意暴露身份,自己也只好装傻咯。
不过都说出家人和道士应该是悬壶济世,不慕荣华,今日看来,也并非人人如此。
船队因船只众多,载人载物满载前行的极慢。
顺着贾鲁河北上一整天,到了夜里却也只行了不到四十里,到达了西华县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