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重天厮混了月余,渐渐熟悉了这儿的规矩,一些常走的道路也记了个差不多。
我在书房陪初尘陪的无聊,便吵嚷着要出去走走。
不带侍从,我一个人自翠芜宫出,去归档还书,顺便替初尘取他要的卷宗。
途经片雪楼,正巧闻见一缕浓郁且迷迭的幽香。
我抱着书卷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墨发玄袍的男子双手搭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我。
那男子面白如雪,唇色殷红,眼角向下弯着,一颗泪痣点缀在右眼角,垂头一笑,迷离中带着三分邪魅。
我往后退了两步,以便可以看的更真切一些,眼前这位骨相出众的人物从未见过,探他的气息似乎是魔族中人。
想着前几日曾有位魔族殿下来找过初尘,便壮着胆子抬头问,“尊驾可是魔族易楚枫殿下”
那男子轻笑了一声,俯身低头看向我,“我与姑娘素未谋面,姑娘如何判知我的身份”
“听闻魔族有位殿下暂居九重天,看阁下卓凡不群,所以便斗胆一猜。”
“我的确不是神族之人,只是姑娘看着也不似这九重天阙的仙子啊?”那男子笑了笑说
“不过一只小妖而已。”我回答
“一只小妖”那男子玩味的说,“能在九重天行动自由的妖族只怕不多见,敢问姑娘芳名”
“慕容遥。”我不加掩饰的说
“原来是水神仙上的弟子,难怪这般伶牙俐齿。”
我仰着头对他说,“殿下谬赞了,慕容遥愧不敢当。”
“万年前我与你师父曾在若水排演过几次阵法,也算是旧知,只可惜如今若水之畔,神魔阵前再不见如你师父那般杀伐果断的名将了!”那男子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轻蔑的说
我将手里的卷宗抱的紧了些,然后说,“殿下说笑了,遥儿虽身份卑下,见识短浅,却也知道神魔二族早已于万年前定了盟约,若非是魔族起了不臣之心,兴风作浪,又哪里来的神魔大战,两军对垒”
“没了令师指挥阵前,神族能战的不过只有战神一人,即便若水风云再起,神族式微,又能如何?”
“听闻万年前魔族纠集了十万精兵,又联合妖后倾滟,但最后不还是败北而归吗?如今我师父虽然归隐,但有二殿下坐镇九重天,何人敢犯何人能犯”
“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自信?”那男子说
“我信二殿下。”初尘这人,在大事上从不曾让人失望过,神族战神,自当能从容应对一切。
“我听闻前几日无妄冥河之地出了些意外,而后令师便离了昆仑山,如今在九重天见到水神仙上的弟子,想来是他如今与神族关系缓和,所以才敢将自己唯一的弟子托付给九重天的吧。”那男那男子问
“师父本就是神族的水神,自当与神族同心同德,莫说一个弟子,即便是妻儿性命自然也可托付。”
那男子笑了笑说,“你师父是去找风神韶缳的魂魄去了吧!”
我抬头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旋即恢复常色,“遥儿是做弟子的,怎好过问师父的事,至于殿下,想来与师父并无深交,自然也不必把师父的行踪挂在心上。”
“水神仙上的行踪,四海八荒里好奇的可不止我一个。”那男子凑到我耳边说,“风神的魂魄,我知道在哪儿。”
说罢,那男子又笑了笑说,“还没有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魔族殿下易楚枫,所以与我言谈不必如此谨慎的抠字眼。”
我抬头认真的看着那人,只见他悠悠然的说,“我叫倾墨。”
我依旧不解的看着他。
“妖后倾滟,是我母亲。”倾墨回头看向我。
我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了一步,脑海里立刻想起我和初尘去无妄冥河之地找师父遇到的妖后。
那般狰狞恐怖的脸,毒辣诡异的长鞭,瘆人的笑声。
我又仔细审视了一番眼前之人,只见这人眉眼惊艳,俊秀非凡,倒也有妖后倾滟那半边未曾毁过的脸的风姿。
“所以你不是魔族殿下而是我的殿下”我试探道
“你虽是妖身,但自幼修习的是神族术法,不必引我为主。”
“我本也没有唯你是从的意思。”我抬头说
倾墨轻笑了两声,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不知所以然的愣在原地。
倾墨走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你若想知道你师母那半缕亡魂在哪里,便跟我过来。”
我的术法修的素来不是很好,可是再不好也不至于连妖魔都分不清,他是魔,我确定他魔。
可看他那般气质,也好像有几分妖的气息。
他说他是妖后倾滟之子,我不知该不该信,他说他有师母魂魄的行踪,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但我却还是跟着他走了。
一来,九重天有神族无数精兵把守,他即便来历不明也伤不到我,二来,师母的魂魄实在太重要,万一他说的是真的,难道我还要看着他离开
倾墨带着我走了小半个时辰,慢慢走到了一处荒芜的祭台,荒芜到若不是还能在这里看到九霄云殿上盘旋的白鹤,我都想不到这里还是九重天。
祭台上香烛祭品俱全,只是都蒙上了一层灰尘。
倾墨挥袖扫去祭台上的杂物,燃起烛火,随后又一挥手,便看到一口幽深的井出现在我面前。
“此井名曰回魂,连着凡世轮回,”倾墨看着我说,“原本是神族用来惩罚恶神,神仙只消从这井口跳下去,便得受雷电加身之刑,一步入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