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闹了这么一出,几个当事人都觉得难堪不痛快,尤其是二夫人,只恨地上此刻不能裂开一道缝好叫她钻进去,也好过继续站在花厅里丢人显现;太夫人也是黑沉着一张脸,将身侧二奶奶的小儿子和顾氏的大姐儿两个才只几岁大的孩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守岁自然没办法再守下去了,大家只勉强撑到放完烟花,又吃了饺子后,便在宁平侯一声令下“明儿一早母亲和我还要进宫朝拜,今儿个就不熬夜了,省得明儿个殿前失仪,大家都散了罢!”之后,各自散了,整个宁平侯府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除了外面三不五时的传来几声烟花爆竹声。
但这平静只是流于表面上的,事实上,这个除夕之夜,宁平侯府从一众主子到下人,就没有几个人是能睡得着的。
所有人都被宁平侯那个突如其来的要请封容湛为世子,且不容任何人推脱阻拦的决定而打了个措手不及,都在想着,二小姐如今都成了才人主子,眼见将来还有更大的福气在后头,一个主位娘娘是妥妥跑不了的,而三爷二小姐与大爷的恩怨也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怎么侯爷却偏在这个时候说了要封大爷为世子的话?侯爷就算如今再厌弃三爷,也得为将来想想啊,二小姐的性子,像是能容忍大爷大奶奶在自己都一步登天了以后,还压在自己胞兄头上的人吗?这个家只怕以后且还有得乱呢!
旁人心里想的什么君璃自然无从知晓,她只知道若这会儿二夫人在自己面前,她一定会抡圆了胳膊,毫不犹豫给二夫人几记响亮的耳光,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就知道蹦跶来蹦跶去,丫以为自己是跳蚤呢?关键丫损了人能利己也就罢了,偏丫不但没能利己,还将自己弄得个颜面尽失里外不是人,也不知丫到底蹦跶的什么劲儿?难道丫是属陀螺的,就得日日被人抽着才痛快?
以致她一回到迎晖院,第一件事便是叫了向妈妈来,杀气腾腾的吩咐:“向妈妈,你明儿一早便领了人,去问二夫人要对牌和账本,她若不给,你就说是侯爷亲自发的话,她不信只管去找侯爷亲口对峙,她若再不给,你就领了人去给我硬抢,打死了打伤了人都算我的!呸,我才给她三分颜色,就敢给我开起染坊来,真当我素日不与她一般见识是怕了她不成,成日里都想着攀高枝儿左右逢源,合着这世上就只她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瓜?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也得看她有那个本事,我情不情愿让她吃才是!”
老娘她有银子男人又出息,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媳,二夫人既然口口声声说她‘还没当上世子夫人,就轻狂成这样,若是真当上了世子夫人,岂非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本来她还不想当这个世子夫人的,如今她还非当不可了,二夫人就等着看她到底怎么将尾巴翘上天罢!
容湛见君璃明显一副动了真怒的样子,俏脸通红也不知是被身上大红蹙金丝线缠枝莲的衣裳衬的还是被气的,胸脯也一起一伏的,忙命奶娘将皎皎抱到暖阁里去,好生哄着先睡后,才凑到君璃跟前儿,小心翼翼道:“奶奶方才也是瞧见了的,我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谁知道父亲会忽然进来,还忽然说了要请封我为世子,还不容我推脱旁人劝阻呢?我也是没想到,奶奶且别生气,如今离元宵节还有半个月呢,咱们从长计议,总会想到法子的。”
不想君璃却“啪”的一拍桌子,恶狠狠道:“不就是当世子吗,别人削尖了脑袋求还求不来这样的好事呢,咱们干嘛要推辞?正是因为咱们素日对世子之位避如蛇蝎,没有早日将名分定下,所有才纵得那起子墙头草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便蹦跶个没完的,我倒要看看,这次她还要怎么蹦跶,她的才人主子又会不会巴巴儿的为她出头撑腰!”
对容湛来说,君璃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还真是久违了,害得他在本来该很严肃很同仇敌忾的情形下,竟没忍住“嗤”的一声笑起来,怕君璃生气忙又捂嘴忍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转来转去,很是滑稽。
看在君璃眼里,一个没忍住,也笑了起来,骂道:“你卖什么萌装什么可爱呢,我先说好啊,不吃你这一套!”
屋里的紧张气氛霎时去了个七七八八。
容湛见君璃笑了,虽听不懂什么叫‘卖萌’,到底松了一口气,这才敢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坐到了君璃身边,道:“奶奶不生气了?其实奶奶实在犯不着与二婶一般见识,她就是那样的人,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话没说完,君璃已道:“癞蛤蟆是咬不死人,可也够恶心人就是了,这次我不把她捏成水,不让她悔青肠子,我就不成君!”
容湛完全赞成君璃狠狠给二夫人一个教训,不过他如今更担心的,是宁平侯真封他做了世子后,君璃一个不高兴便撂挑子不跟他过了,毕竟她最向往的自己一家人关起门来过小儿子,可如今的宁平侯府上下的确挺让人糟心挺让人恶心的,换他处在君璃的立场,也不情愿去管这一摊子破烂事儿!
未料他哼哼唧唧的把自己的担心一说,君璃却道:“以前也是我想岔了,就算当了世子,咱们一样可以外放出京,反正侯爷春秋正盛,再当个二十年侯爷也没问题,二十年的时间,也够我们过小日子了。倒是府里那些本家旁支,既然我当了世子夫人,她们若愿意在我手底下讨生活,就得按我的要求来,若不愿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