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这番话说得不可谓不刻薄,以致柳芊芊当即红了眼圈,心里更是气得半死,欲泫欲泣的对着汪铮年唤了一声:“汪大哥……”
汪铮年闻言,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心里才对君璃升起的几分兴趣就一下子被厌恶所取代了,这样的牙尖嘴利,任她如今再美再光彩照人,又哪里及得上芊芊的温柔贤淑半分?不但及不上芊芊,甚至瞧着还没昔日那个畏畏缩缩,一看见他眼里便闪着掩饰不住的羞怯与喜爱光芒的她顺眼!
他先还以为芊芊的话多少有夸大的嫌疑,毕竟君氏在他面前是何等的唯唯诺诺他是亲眼见过的,就算她已死过一次以致性情大变,也不至于直接变成另一个人罢?如今看来,芊芊的话明显还有所保留才是!
然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厌恶,汪铮年呀汪铮年,你几时成了这样一个以貌取人之人?她君氏如今就算再美,也不是芊芊,况她除了这幅皮囊,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优点?万幸汪夫人的头衔,将很快再不属于眼前这个牙尖嘴利,毫无妇德可言的女人!
汪铮年不再看君璃,而是安抚性的拍了拍柳芊芊的手,才冷冷说道:“你让芊芊带话给我,说不要休书,要和离,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答应你?‘无子’一条你虽没犯,我要让你犯个‘恶疾’什么的,你应该知道于我来讲还是易如反掌的,让你带着汪夫人的头衔死去,和给你一纸休书,于我来讲其实并没有任何分别!”
其实是给君璃一纸休书,还是与之和离,于汪铮年来讲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君璃的嫁妆虽多,他还不看在眼里,倒不是说汪家的财富会比君璃的嫁妆更多,而是他向来自负,认为只有凭自己的能力挣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才是大丈夫所为。真正打君璃嫁妆主意的,其实是柳芊芊。
但和离与休妻除了在嫁妆归属问题上的不同以外,还有最大的一点不同,那就是和离等同于休夫,一旦传出去,男方是要受到世人普遍耻笑的,自负如汪铮年,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别说是真要和离了,只凭这两个字是君璃先提出的,已叫他难以忍受!
“哦,是吗?”对汪铮年的威胁,君璃嗤之以鼻,“那你大可以试试啊,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堵住我所有陪嫁人员的嘴,或者,你打算让他们与我一起都犯‘恶疾’?你觉得你有把握灭这么多人的口还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反倒是汪侯爷与人私相授受,无媒苟合之事,想来朝中会有不少人对其感兴趣,汪侯爷不如试试都有哪些人?”他自己都满头小辫子了,还想吓唬威胁她,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让人请了她来,可见早已在心里仔细衡量过得失利弊了,自然当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于自己来说是最有利或者说是损失最小的。
汪铮年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极难看,他原本还以为君璃就只是变得比以前牙尖嘴利了一些而已,却没想到她还变聪明了,懂得反过来威胁他了。
但他心里也清楚,君璃说的是事实,他的确做不到将她所有的陪嫁人员都杀了灭口还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才打了胜仗立了大功回来,虽然瞧着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今的他每一日都是如何的如履薄冰,既要防着功高震主惹得皇上猜疑,又要防着同僚们因妒忌而暗中下绊子,果真他让君璃不明不白死了,就等于是把一个现成的大把柄递到了对手手里,那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真正傻到家了!
倒不如顺水推舟,真与君氏和离了,再高调将芊芊娶进门,一来不枉芊芊待自己的一番深情,二来也可以让皇上认为自己虽打仗勇猛,却连家事都处理不好,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连家事都处理不好的臣子,能成什么大器?好歹多少减些皇上对自己的猜忌之心。
飞快在脑中将昨夜已反复权衡过的利弊再权衡了一番后,汪铮年有了决定,虽然仍觉得耻辱,但至少不像方才那般光想都觉得难以忍受了,因冷声与君璃道:“你不就是想要和离吗?可以,我答应!但你五万两你所谓的‘青春及精神损失费’,我却是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的!”他就是将那银子白用来打水漂,也不会给这个可恶的女人!
君璃闻言,就微勾嘴唇笑了起来,看向一旁同样脸色很不好看的柳芊芊道:“我记得我昨儿个让柳小姐带的话是‘五万两,少一两都不行’,柳小姐莫不是没听清楚不成?还是听清楚了,却忘记转告汪侯爷了?柳小姐还是仔细想想的好,不然汪夫人的位子我可就未必愿意让出来了,到时候,说不得就只能委屈柳小姐唤我一声‘姐姐’了!”
汪铮年厌恶她,不愿跟她过下去,且对她的话有所顾忌是显而易见的,柳芊芊想要汪夫人的位子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便是他们的软肋,不比她,根本没有任何顾忌,所以,最终的胜利只会属于她!
果然说得柳芊芊着急起来,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小声开了口劝汪铮年:“汪大哥,要不就答应她罢?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没的白为她耽搁了咱们的好日子……”后一句话有意压得极小声,怕君璃听见了,跟方才一样,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在汪铮年面前温婉贤淑惯了的,可不能为君璃这个下堂妇而破功!
奈何她虽说得小声,君璃却仍听见了,只不过懒得跟她计较而已。
‘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