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作为一年四季中最冷的季节,即使有着热明媚的阳光,也是让人觉得冷嗖嗖的。所以婚礼仪式结束,张叶的父亲就邀请大家进入别墅活动。
杨阳觉得新娘子实在是太美了,总忍不住跟着新娘子走,差点都要把她的亲妈给忘了。她很快就遇到了那个“凶巴巴”的叔叔——张磊,不过她可不怕这个叔叔,还特意上前去打招呼,张磊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把她抱起来,嘘寒问暖。
孟然眼看着杨阳被一个不认识的叔叔抱走了,赶紧跑到杨枝和孟涵恩身边打报告,“杨阳,她被一个叔叔抱走了。”
杨枝远远地看到张磊抱着杨阳往别墅走去,便跟着过去,不料还没走出多远,旁边有一个人似乎跟上了她的脚步,此人走路的步调,自然不是孟涵恩或者林驰的,应该更年长不少,她还没来得及侧头看看是谁,就听到那个人说:“杨枝,真的是你。”
她看到那个人的脸,那张刻有不少岁月痕迹的脸,觉得有些眼熟。这辈子,她认识的长着有几个呢?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正是当年她第一次跟秦友誓出去旅行,在“桃花源”遇到的阿叔。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阿叔身形依旧消瘦,但是在西装革履的衬托下,显得挺拔了不少,似乎还比当年初次见到的时候,少了些岁月的沧桑,倒是显得年轻了些儿。
“阿叔,你怎么在这儿?”杨枝好奇地问道。她犹记得,当年阿叔先是一个看管山林的农民,后来又像一个遗世独居的艺术家,在自己的房间里藏了不少的画作,今日怎么就“入世”到这繁华都市的热闹里来了呢?林驰的朋友,杨枝大多数都认识,可没有阿叔这类朋友,那阿叔就应该是张家的朋友了。
“那你怎么在这儿呢?”阿叔用反问给出答案。大家聚集于此,不都是为了参加林驰和张叶这对新人的婚礼么?
他们相视一笑。
杨枝总是不太善于聊天,耿直地问道:“您是张叔叔的朋友吧?”张叔叔的朋友非富即贵,阿叔应该独树一帜,靠才华取胜的那一个吧。
“嗯,算是吧。”阿叔回答得有些敷衍,显然不愿意多透露一点信息,但是看着杨枝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慈爱,让杨枝有点儿不知所措。
杨枝犹记得当年在桃花源,她可没怎么给这位阿叔什么好脸色看,可是阿叔却总是用宽宏甚至是有些宠溺的态度对待她。如今亦是如此。
阿叔顿了顿,问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杨枝也回答得有些敷衍,心里却在风起云涌。
是啊,见到阿叔,她怎能不想起秦友誓?那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旅行,那时候的秦友誓也还不是她的男朋友,但却一心一意护着她,带她出去散心,帮她走出心理困境。只是如今,那个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温暖的手的人,去了哪儿,又过得怎么样呢?
她生怕阿叔会问她一句:“那个跟你一起的年轻人呢”,可是阿叔却好像看透了什么一样,只字未提。
也好,只要没有人提起,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假装什么都忘了,甚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一直跟着生活的步骤,勇往直前地走向更好的未来。只是,秦友誓走了的这六七年中,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像秦友誓那样不顾回报不顾后果地对她好,她也再遇不到一个可以让她欢喜得惊心动魄的人。怅然若失的感觉,时常提醒她,她的心忘不了。
她心里忽而有个念头冒出来,促使她忍不住问:“阿叔,您那片桃林怎么样了,今年的桃花,还会开得漫山遍野的吗?”她笑得一脸灿烂,心头却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随时流泪的女生,所以心头再酸楚,她也不会让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掉一滴泪。
“会的,”阿叔说,“桃林一直好着呢,一些老的、枯了的桃树会有新树来代替,生生不息,永不衰败。”
杨枝听罢,心里既为枯树觉得悲凉,又因新树似乎看到了些希望,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是啊,事物总数会有新旧更替的,可是我呢,我的心可以变吗?
她恍惚回头,就看到孟涵恩正牵着儿子,猛然满面春风地朝着自己走来。那温暖的笑容,到时让她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当年秦友誓的笑容,也是这般温暖啊,但是秦友誓更加张扬些,可没有这么成熟、内敛。
杨枝正怔怔的出神,忽然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老钱,快走啦!”她不禁地随着阿叔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着装高贵隆重的女人正朝阿叔招手,阿叔回应之后,点头冲她笑了笑就走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浑身艺术细胞,只爱作画的阿叔,竟然姓“钱”,真是难以想象。
她来不及过多思忖,终于想起她的女儿杨阳来了,便赶紧跟着人群走入别墅,一下子又把马上就追上她的孟涵恩给忘了。
别墅里,杨阳被张磊抱得高高的,跟其他人家的父女或者父子一样欢乐。
杨枝想到,杨阳生下来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没有享受过一天父爱,如今有人疼爱着,她便不想去打断这美好的画面,于是停住了脚步。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杨阳,便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刚坐下就刚才那个有些尖锐的女人的声音。
女人说:“难得你陪我出来这样的场合,还习惯吧?”
然后是阿叔的声音:“也还好,反正有你在,我没什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