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难得一次雷厉风行,经过几次修改之后,商税的章糙入了宫中,旋即由司礼监加印,圣旨出来,颁布天下。
税监衙门建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份份的公文分赴各省各府,商税征收正式实施。
圣旨出来,自然是有人拍手叫好,有人一阵叫骂,叫骂的都是王学门人,在他们看来,朝廷这是**『裸』的抢劫,所谓的税监衙门,实则是和镇守太监差不多。
只不过是镇守太监乃是宫中委派,充实内帑,而税监却是内阁委派,充实国库而已。
这件事闹得沸沸腾腾,与此同时,在内阁里,两个阁臣看着新递来的一份奏书不由短叹。
这份奏书来自于直浙,乃是直浙总督王道中亲笔奏书。
奏书中俱言圣旨传至直浙之后,直浙震动,一时之间,沸沸扬扬,莫说是寻常百姓,便是一些士绅和官员都极力反对。
如此重税,可谓鲜见,大明朝一向没有收取商税的规矩,可是想不到这一征收,就收的如此狠,大士绅们大多都种植棉桑,原本徐谦在的时候,也是收取重税,按理说这些银子,只不过是变了个名目,从前是交给巡抚衙门,现在交给了国库,虽然缴纳的银子又多了一些,但是他们的利益,理应不会受损太多。
可是不要忘了,在征收棉桑税的同时,便是各处码头还有各家作坊也都另外开征税赋。表面上好像大士绅们利益没有受损,但是作坊的生产成本越来越高,使得不少工坊出现了难题,若是价格暴涨,必然消费下降,那些寻常人家,未必能承受的起这样的冲击,到时候不免要节衣缩食,而一旦节衣缩食·作坊生产的货物就可能积压,而且海路安抚使司那边,许多番商见价格涨的厉害,许多货物因为利润剧减·自然也就没有再大肆收购的**。[
可要是维持价格,利润就不免微薄,而利润微博,一方面是有的作坊难以维持,索『性』破产了事。还有一些勉强能够负担,只是市面上对棉桑的需求骤减,如此一来·这棉桑的价格,就少不得要死命的往下压一压。
棉桑的价格,如今已经下跌了两成·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数月,随着各地官府纷纷开始征税之后,价格还要暴跌。
因此,大士绅们意识到,自己缴纳的税虽然没有增加多少,可是他们的收益,却是已经腰斩,可怕的是信心的丧失·人人都知道棉桑还要暴跌,谁还敢继续采购棉桑?于是乎,这些大士绅们数的土地·种植出来的棉桑竟是人问津,再不复从前的热闹景象。
大士绅们的利益受到了严重损害,自然而然·要通过士林清议发出声音来,直浙这边,各种抨击商税的声音陈出不穷,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此外还有官员,按理说,地方官员虽然有了征取商税的权利,可是这个做法·对他们未必是好事,一旦工坊难以为继·他们自己私底下的许多工坊也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些可都是投入了数千数万甚至数十万两银子的金母鸡,就指着它来下金蛋的东西,如今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官员的亲戚做的木材、煤炭、丝棉的买卖,因为工坊的需求骤减,使得许多人手里压着收购来的原料,却几乎难以兜售。
这样的损失绝对不小,官员暗中从商在直浙已经形成了潜规则,有的人甚至是把家中老本都贴了进去,一旦玩砸,那就真正要变成穷光蛋了。
为此,直浙官场上闹得很凶,甚至浙江巡抚直接放出了公告,说是浙江的商税不会急于征收。
只是这样的做法用处并不大,因为谁都晓得,圣旨都已经下了,今日不征,明日就会征,论你如何拖延,大家的信心已经崩溃,以至于不少原本想要投身工坊的地主,此时不由开始紧张观望起来,贩货的商贾,此时也不敢随意到工坊收购货物。便是船行生意也惨淡了许多,许多人愁眉苦脸,生怕将来,官府把税收到自己头上,而且由于商贸的急剧猥琐,许多船行已经濒临倒闭。
船行当时扩张的实在厉害,由于供不应求,于是不断的购船,只是真金白银只有这么多,于是不少船行都曾四处告贷,而现如今一下子手中的船不能生利,一旦还不上帐,只怕到时候,前景也是堪忧。
整个浙江,一片沸腾,王道中的奏书里得意洋洋的道:“直浙新政,不堪一击,可见新政不过根浮萍,必定不能长久。”接着他又不担忧的道:“只是近来许多官员、士绅抨击朝廷,甚至!有抗旨不尊,下官担心,迟早有人狗急跳墙,酿出大祸。
一方面,王道中对圣旨的影响很是满意,这证实了新政的问题非常严重,正好可以借此铲除新政。可是同时,他也清醒的认识到,有许多人心中不服,心中不服,就可能滋事,滋事倒也不怕,毕竟只要有军马在,不怕翻出浪来,眼下最重要的是直浙的地方官饱受新政熏陶,对他这总督还有朝廷都是阳奉阴违,就算是一些旧学的官员,此时也不免发出牢『骚』,说是朝廷这么做,实在有些过份。
在这种情况下,王道中与其说是上书告知直浙的近况,倒不如说是来要权,他这直浙总督,必须得有足够的权利,才能压的住这些官员,才能让这些官员乖乖的听从朝廷的旨意,乖乖的执行商税征收。
杨一清短叹一口气之后,抖擞精神,道:“熬了这么久,今日最是痛快,那徐谦吹嘘新政,说什么新政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