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亚曼背着手走在田地里,身后紧紧跟着年轻的勒德桑,为了驯服这个有知识的年轻人,老亚曼故意挑选了最泥泞难走的道路,而且走的忽快忽慢,方向不定,目的就是让这个年轻人多吃一点苦头。
勒德桑累的满头大汗,可作为一个刚刚通过选拔考试的底层小吏,他很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如果他想让自己的仕途更加光明,就必须学习一身过硬的本领,农务官不止一次告诉过他,老亚曼是他最好的农务老师。
“这些麦子需要更多的水,提醒那些愚笨的新居民,让他们再给麦苗多浇一次水。”
“好的先生,可是……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认为这些麦苗缺水呢?”
“别问那么多问题,照我说的做,另外把我说的话全都记下来。”
老亚曼虽然没当过官,但他的官气十足,这可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没有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哪怕获得了一丁点的权力,都会变成一副讨人厌的样子。
“叫他们把这些杂草清理干净,尤其是这种长叶子的草。”
“这种草叫什么名字?”
“我说了,别问那么多问题!让他们再给麦子浇一些水。”
“要浇多少?”
“不必多问,让他们一直浇下去,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他们停下来。”
老亚曼坐在了一片麦田旁边,以他的年纪,想要在体力上战胜一个年轻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干脆坐在地上指挥勒德桑跑腿,除了农务上的事情,也包括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
“小伙子,替我买一罐酒,要上等的麦酒。”
“好的先生,可是,”小伙子尴尬的看着老亚曼,“您还没有……给我钱。”
“我恰好忘带钱了,不到一个银币而已,你就先帮我垫上吧。”
这算什么?索贿么?
勒德桑忍受着老亚曼各种各样的刁难,直到黄昏,疲惫的小伙子没有学到任何知识,他给老亚曼当了一天的勤杂工,而且还被迫给老亚曼买了一罐酒和两磅烟叶。
回到家里,勒德桑把老亚曼一天说过的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老亚曼点了点头,指着门口的一堆干草道:“把这些草收进仓房里,别让露水打湿了。”
小伙子忍无可忍道:“亚曼先生,我不是您请来的杂役,我不应该为您做这样的工作。”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耐心,”老亚曼吐出一口烟,“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在田地里陪着你走了整整一天,难道你还想让我干这种粗活么?”
“您的儿子都在这里,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干?”
“他们在田地劳作了一天,也很辛苦。”
“难道我就不辛苦么?”
老亚曼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看着乐德桑道,“小伙子,农务官说过,你的工作就是为我效劳,如果你不满意这份工作,我会把你刚才的话告诉给农务官,让他们找一个更勤快的小伙子来接替你。”
勒德桑咬了咬牙,把一捆捆稻草抱进了仓房里。
老亚曼又点上了烟叶,回身对他的儿子们笑道:“看见了么?这就是读书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他在我的手下不过是个奴隶而已。”
老亚曼的话,勒德桑一字一句听得非常清楚,等搬完了干草,老亚曼还想再支使他做些别的事情,勒德桑委婉拒绝了他的要求,顶着晚风回到了城里的住处,倒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不止勒德桑十分疲惫,所有的农夫都很疲惫,雷吉给他们分配的耕种任务已经超出了他们身体的极限。
“一个农民至少要照顾两块土地,那可是将近二十亩的土地!”农务官抱怨道,“您可以到田地里去看看,他们连给麦苗浇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是还有很多新居民么?”雷吉道,“可以适当多给他们一些土地。”
“您不是在说笑吧?”农务官无奈的看着雷吉,“那些新居民连农具都没有碰过,把土地给了他们,什么都种不出来。”
雷吉瞪了尼波利一眼,看来他在奴隶身上动了不少小心思。
这些奴隶大多不是平民出身,尼波利有意挑选了大量的贵族,这其中的用心实在让雷吉无法理解。
“这么做很过瘾么?”雷吉怒道,“你就这么喜欢把这些昔日的贵族踩在脚下么?”
“这的确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尼波利笑道,“大人,请您相信我,他们能学会耕种,还能给您带来不一样的子民。”
“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你都必须再去一次沙州城,给我多买一些奴隶回来,这次我要真正的农夫,别忘了再给埃米尔送去一些农药,记得要多送一些。”
“那么珍贵的药物,为什么不提高一点价钱?”尼波利道,“我想埃米尔不会拒绝的。”
“这就要看他的态度了,”雷吉吃了一块咸肉,抹抹嘴道,“如果他依然不肯向我们出售粮食,他将无法得到廉价的农药,如果他愿意改变想法,我甚至连木桶的钱都可以不收。”
尼波利再次踏上了航程,等到了沙州城的港口,他惊讶的发现埃米尔竟然亲自带着卫兵,在广场上迎接他的到来。
“我最珍贵的朋友,你终于来了!”埃米尔红着眼睛道,“你可知道,我那颗期盼的心有多么的焦急?”
尼波利道:“您期盼的恐怕不是我,而是我那神奇的药水。”
“我喜欢你的直率!”埃米尔笑道,“告诉我,你带来了多少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