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云城。就像是已经历了一生。
安晚晴看着马车外人们熟悉的打扮。缓缓放下车帘。将头歪在马车上。眼角的泪欲滴未滴“云初。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奶奶、君兰还有云坤。我不知道……”
最终。马车到了云府门外。云家到处都挂着白布。安晚晴一见泪水就往外涌。苏通将灵柩送进云府。云府里一片哭天抢地的哀恸声越过高高的院墙直奔安晚晴。安晚晴胸口一疼。泪如泉涌。像是看到了亲人听到了亲人与她内心相同的悲痛。一路上压抑着的痛排山倒海的涌出眼眶。她蜷缩在马车里将头歪在一侧。像是枕在谁的肩上。低声哽咽的唤着“云初。云初……”
苏通将一切都打点好了。來到马车边上问道“我沒有跟云府的人提起你。你要不要进去见见他们。”
安晚晴努力的平息胸中的哀痛“不去了……”
苏通之所以瞒着云家的人也是因为安晚晴神形憔悴柔肠尽碎的样子。让云家的人看了只会更增添彼此心中的伤痛。还不如暂时不见“那你要住哪儿。”
安晚晴沉默不语。住哪儿。她在云城除了云府还能去哪儿。
“苏公子请放心。主子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马夫不紧不慢道。
苏通不禁又一次打量了眼前的人。那种刚毅忠直的秉性即便是一身布衣也掩饰不住“既如此。那你多保重。”苏通正要转身。又回头道“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到苏府來找我……云初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你整日以泪洗面。”
安晚晴知道。云初舍不得她难过。但就是知道才觉得心疼。心疼这个体贴入微的人再也不在了。
雕廊画栋。庭院幽香。竹映飞檐。清雅致远。
安晚晴怔怔的站在庭院之中。前头引路的人道“主子。这边走。”
安晚晴迟疑着沒有跟上前头的人。真的要当公主。她想不出一个当公主的理由……
“主子……”领路的人停下來提醒出神的安晚晴。
安晚晴缓缓转过身。闻着似有若无的幽香“怎么会有花香。”
“园中种有不少晚香玉。往年这个时候都沒开花。这个时候按理说天寒地冻是不会开花。怎么还开花了。”
安晚晴抬眼看了一眼鬓发发白的老者“老人家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吗。”
“主子唤奴才老庆便可。奴才在这儿已经待了四十余年了。”
安晚晴想这个人少说也有六十岁了。六十岁的人在古代也该是快入土的人了。该是颐养天年的岁数。怎么还在这儿呆着。
“也好。老庆……感觉像是老朋友一样……”安晚晴知道这一有僭越会要了人命的规矩。当然也不想为了自己听着不舒服为难老人家。何况。人都会麻木的。多听几次也就习惯了。
老庆领着安晚晴将庭院走了一遭之后。來到大厅里。安晚晴疲惫得很。坐进椅子里。闭着眼却安静不了纷乱的心。皇上赐了这么大个别院给她是铁定要认她了。可她不是络玉呀。再一次冒充络玉。欺骗别人的感情。那是多让她深恶痛绝的事。
安晚晴一直不支声。老庆在一旁禀道“主子。奴才们都到齐了。主子要不要嘱咐他们一两句。”
安晚晴睁开眼。看着大厅里里外外站着的人。眉梢轻跳“怎么这么多人。”
“不多。加上奴才。也才二十人。”老庆面色不改。恭敬肃然的回禀。
安晚晴对此事也毫无心思。只是道“我想休息了。剩下的由你安排。”
老庆极快的超外头的丫鬟打了手势。便有丫鬟扶着安晚晴往后院去。
安晚晴沒有推开小丫鬟。她身心疲惫正想要有人扶她一下。可更想念的是阳春那丫头的温暖。可爱。
躺在床上。锦绣绫罗。好像装在身体里的心都融进了舒软的衾被之中。沒一会儿便睡沉了。
伺候在一旁的小丫鬟好奇的打量着安晚晴苍白瘦削的面颊。眼睫毛根部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一闪一闪。不一会儿眼角出一条细流涓流不息。丫鬟赶紧取出绢丝搌去安晚晴的泪。才悄悄退了下去。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只禀告给了老庆。老庆叮嘱她莫要多言。只管尽心伺候。这件事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安晚晴终日足不出户。老庆偶尔会劝她到院子里坐坐。而她到哪儿就是静静的待着。无论站着或是坐着时间都是以半日计。如果不是伺候她的那些下人來适时地让她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她或许会终日不动。连日來她极少说话。总是失神的看着一些东西。偶尔会笑但更多的时候愁眉不展。
几日后的一天夜里。院子的门被轻轻叩响。
安晚晴正对着美味佳肴食难下咽。便抬眼看着门外。见到老庆领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來。也不知道这些人所为何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十六年。郑终寻回爱女。郑心甚慰。特赐封为香玉公主。赐府邸玉府为公主府。”
安晚晴跪在地上一点沒想着要推拒这公主的身份。她的心思已不在当不当公主上。她的心思都随着云初被大雪所埋的那一刻也彻底被埋了起來。极少为旁人因旁物而动。只是偶尔觉得当了公主有些不妥。
宣旨的人走了。留下一堆赏赐之物。奇珍异宝琳琅耀目。明日一早。安晚晴得进宫面圣谢恩。
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成了。一切。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着。
清晨。安晚晴被老庆送出玉府时。正听着外头敲锣打鼓之声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