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晴醒来看着灰蓝的罗帐,这是睡在谁的床上?想起来但浑身绵软乏力,连手都没有力气抬起来,只好转头巡视四周,捕捉到窗户下背着光的坐着人影,光线太暗,看不清是谁,那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有些害怕的问“这是哪儿?”
云初看穿她故作镇定下的害怕和慌张,他怎么看眼前的人都是络玉,可怎么看眼前的人又不是络玉,心中难分事实,只道“陈大夫的医馆。”
安晚晴听出是云初的声音,奇迹般的安下心来。
医馆?她记得她在一个陌生男人的乱吼猛摇下,头皮一阵发麻冷汗直冒晕了过去。是他把她送来医馆?那个男子的手下要杀他,一定和他有仇,那个人怎么还敢出现在云初的地盘上?对了,晕倒之前好像是看见了他,安晚晴望着云初的眸光一闪,他一定跟在她身后,他本来就在巷弄外头,一定听了不少他们的对话,可他却袖手旁观,看来他是真的相信她不是络玉了。
云初受不了她凉薄的眼光,他知道她一定在怪他没有出手相救,那个时候的他就跟现在一样进退两难,不知道该问还是不问,僵持许久,终于还是问了“你说你不是络玉,我不明白,你明明就是络玉?”
安晚晴苍白的唇轻轻勾出浅浅的笑,人或许都是这样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如果有人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他即便相信也是半信半疑,在这半信半疑之中他也只会选择怀疑而不会去信任。
“我难道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吗?我没有失忆,我不是络玉,我叫安晚晴,我睡了一觉醒来就成了络玉。”她扭头看向一脸疑云的云初,她知道他或许会追问真正的络玉在哪儿,所以她先回答“我不知道络玉在哪里。”
又转过头看着屋顶,忍不住眼里幽幽转动的酸苦,她暗暗想“如果她是去了21世纪,那她又遇到了一番什么情景,她对方雅好吗?方雅有没有发现她和自己不一样?方雅……”
云初凝视她的侧脸,她望着床顶像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络玉真的不见了,他的心虽然痛却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痛,没有那天快失去她时那样痛,难道是因为眼前的她?心头很乱,不知道该不该放手……
“晚晴,你在想什么?”既温柔又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云初一阵错愕,他怎么会叫她的名字?
安晚晴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他,他刚刚是在叫她吗?
她的眼睛里的悲伤落寞换成了无边沉寂,为什么她能从那样浓烈的悲伤如此快的变得平静无波?她经历过什么?云初蹙眉,手握成拳,他知道并非好事儿,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安晚晴看着他,至少他是自己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一个好人,可以说说心里话“我在想我的母亲,她一个人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说出来是轻松很多但却更苦涩,自己都过得如此不好,何况方雅,怎么可能会好!
云初眼神一暗,兰墨说络玉是孤女,而她却有母亲,她确实不是络玉……想到母亲,云初眼里光环转动“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晚晴想了想“她很爱我,很爱父亲,很爱家,她会做很多我们爱吃的菜,她会告诉我们她遇到的所有精彩的事情,她很喜欢笑,她的笑很温暖……”可是在她的父亲去世后,她就再没见过方雅的笑容,她很任性很自私,方雅是怎么包容她的?
他看着她脸上的幸福瞬间裹上了悲伤,也不再继续描述她的母亲,心上一颤轻声问“伯母,过得不好?”
安晚晴感觉到心微微跳动,爸爸走后,有几个人问过他们过得好?喉头重重的“以前很好,但父亲去世后就很不好,现在可能更不好了,或者像你一样看着假的络玉有一丝慰藉。”
云初不反驳,可能他不愿意放手是因为这一丝慰藉,可听着她莫不在乎的语气,好奇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明明经历了很多,很在乎她母亲的感受,却在下一秒又能被她说得云淡风轻。
安晚晴吸了一口气,笑了笑“换我问你,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云初胸中猛然波澜起伏,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从来没去想过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凄凉与懊悔萦绕心间,他想了想才缓缓道“母亲很爱和我玩儿但却不能时常陪我,她很忙……父亲常年镇守边疆,云府的事都得由她打理,还得照料着那些亲戚,她从来不在我面前说累,直到……她很好。”
安晚晴知道这个直到之后的意思,他的母亲跟他的父亲一样已经辞世了,像是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她依然很轻松甚至有一丝高兴的道“云初,我口渴了。”
他看着她不禁一笑,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看着她将水饮尽,望着她眼中划过一丝赞赏怜惜,她很聪明懂得察言观色,懂得避害趋利 “为什么你叫晚晴?”
从小到大这个问题总是不可避免,安晚晴一如既往无奈瘪了瘪嘴说“不知道,兴许叫着顺口。”
云初看着她的没心没肺,突然释怀了好多,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安晚晴,晚晴,很温暖的一个名字“倒还挺好听。”
她将他的称赞当成以前刚认识的人的客套话,她不在乎甚至已经引起不了一丝反应所以自动忽略了他的赞美,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叫云初?”
云初学她顾左右而言他道“父母给取的,没办法。”
安晚晴还傻傻的信以为真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