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大门外,长街之上,空无一人,独留一轮弯月不言不语斜歪在天空的怀抱里。
连月亮都有归宿,只有她沒有……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安晚晴极其艰难的转过身凝望着微暗烛火映亮的云府里头,始终沒有出现那刺目的红艳艳喜服。
他承认了,他不解释,他甚至连挽留一句都沒有,他真的是她的云哥吗?
她的云哥甚至连她轻微的受冷都不准,怎么会伤她如此之深?
这三四个月的变化真不是一点呢!但怎么可以变得那么多,她都感觉不到他还爱着自己,轻抚上微拱的肚子,竟然舒了一口气,好歹他沒有看出自己怀孕,这样,这个好不容易保下的孩子是她一个人的……
清晨的第一缕天光令适应黑暗的眼睁不太开,安晚晴闭了闭眼,看着曙光的美好,倔强苦涩的笑着,嗤笑自己的勇敢只是英雄气短,嗤笑自己挥剑断情结果还是儿女情长,她独独在这里站了一夜,受着春寒之风与黑暗,缅怀着回忆着过去的爱情。
天亮了,她黑暗的世界也该被照亮,承荫天光的润泽,她抬起步子,浅浅的笑着,默默的告诉自己不只为爱情而活,简阳带给她的还不够吗?她应该为自己好好的活,上一世应该为了方雅,但痴傻的她沒有明白,这一次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明白了就该放掉离自己远去的爱情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渐渐的浅笑变成深笑,达到眼底时,那明亮耀目的泪光噙在眼角幽幽转动,但就是不会落下。
她的心还是痛的,痛得无法呼吸,但她知道放下很难,所以她坚强的忍耐着割除对她有害的一段情时必须面对的痛,伤口会慢慢愈合,所以她只要笑着就能承受这治愈的痛苦过程,对未來满怀着希望。
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沒有看见街道两旁的人纷纷为她让开了路,指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笑和泪,碎言碎语,审判着她的模样甚至她的灵魂。
长街上,一辆马车缓缓而來,绕过她走了不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下來,马车的帘子被撩起,一个男子探头出來望向身后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旁边指指点点义愤填膺的百姓,沉了沉眉,沉声道“去替本王送香玉公主一份大礼。”
马车外的小厮静候着吩咐。
片刻之后,小厮下了车,拦下了缓缓移动的安晚晴“公主,请留步。”
全然不觉有人挡住了她的路,但那如雷贯耳的声音却是将她吼得清醒过來,她迷惑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你说什么?”
小厮行了一礼,轻声道“我家王爷说,为庆贺公主死里逃生,特送上一份厚礼……”
他意味不明的调子,令安晚晴有些不安,尤其是那诡异的一笑,更是老谋深算似的,安晚晴扫了一眼两手空空的男子“礼?什么礼?”
小厮突然后退了一步,指着她高声斥道“络玉假冒公主迷惑圣上勾引将军离间君臣,诈死逃婚,令云汉大乱人心惶惶使我云汉边关岌岌可危,这一切都是楚衍为了窃取楚汉一统天下精心设计!你这个窃国贼,灾星!人人得而诛之!”
安晚晴的脊背都凉了僵了,从來沒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当街辱骂,骂得竟还是如此大罪,她是假冒公主了,但何时有了后头的罪名,何时云汉打乱了,楚汉两国怎么还打了一场仗不成?
静谧的四周,连掉根针都听得到,突然飞出一颗青菜砸在安晚晴的衣服上,随之而落的还有一道响亮的附和声“灾星!卖国贼,奸细!”
乌拉拉,一颗颗青菜向安晚晴飞去,当一颗鸡蛋砸中她脑门儿的时候,百姓的热情更加高涨,她护着肚子,看着那个煽风点火的男子默默向后退去,目光中出现马车里的男人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化作一座冰城,这份大礼,诛心的大礼是曾经这位兄弟朋友为了他的妹妹送上的……
他真狠呀!
杀人莫过诛心……
安晚晴苦涩的笑了笑,望着激怒的百姓,她真的得罪了这么多人吗?伤他们这么深?
突然,一股冷风一卷,将她整个人卷到了空中,耳边平缓徐徐的清风,突然消失的人声,还有身边有力的臂膀,如释重负的逃离了一场众目睽睽下的诛心之刑。
她扭过头,肩头一颤,惊恐的望着眼前的脸,急于挣脱逃开。
察觉到她激烈的动作,楚衍一只手死死的扣住她的肩,不顾她的挣扎,越來越快的穿过轻风,直到一座庙宇前头。
安晚晴已经沒有了力气挣扎,沒想到最后救她出來的是楚衍,还有人來救她,温暖与凄冷纠缠上演,她只觉得浑身都冷透了,沒有一点心思应付其余。
“你怎么样?还好吗?孩子呢?有沒有动到胎气?”焦急而关切的询问,飘在耳畔,安晚晴的心一抖,不禁抬起头來,心更是莫名一紧。
温柔似水的目光,柔和怡人的五官,要多温暖有多温暖。
她什么话也不说,忍着泪好像很痛似的望着楚衍,楚衍有些急了,拧着眉抬手轻轻摸上她宽松的衣服上微微凸起的肚子“这里,疼不疼?”
沾了蛋清的衣服粘稠,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味儿,那鬓发之中夹着的烂菜叶子,她无处诉说忍住的委屈,令楚衍心痛无比“小络,我知道你一定很痛?你说说话,说说话……”
他不敢摇她,只能看着她碎裂的目光,忍着快要爆裂的心,指腹轻柔的摸上她的眼角,一滴脆弱的泪落在他的食指骨上,他心疼得不知从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