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也只是普通小地主,家有良田几十亩,这条件也不算差,当然太差也不能娶到陈枝。
杜仲在兄弟中间排老二,上有兄长,下有幼弟,他在家中是爹不疼,娘不亲,所以他在家里一向都是被忽视的那个,他说的话自然也是没人听。
杜家人听说刘有德过来看望陈枝,一个个脸上笑得很灿烂,但是他们的眼神却很不舒服,特别是女人都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刘有德面有不愉的看着两个外甥女,又黑又瘦,身上的衣服也是不合身,一看就是捡的上面大孩子的旧衣服。
刘有德知道现在的小地方也过得苦,特别是杜仲兄弟多,但是看看杜家的孙子,一个个白白胖胖,哪怕重男轻女俩个孙女也不该差太多。
陈枝嫁到杜家五年只生下两个女儿,看在她有个举人弟弟的份上,婆家不敢太针对她,但是她的两个女儿却是杜家的孩子,平时没少吃亏。陈枝也是没办法,俩个孩子姓杜,就是弟弟愿意帮忙出头,这也是杜家家事,外人并不有权利多管。
杜家也没有打骂孩子,只是让孩子穿旧衣服,吃最差的,大的那个更是要帮着家里干活,可乡下孩子都这样长大,陈家想挑错也挑不出来。
刘有德不说话,杜父对着他的一张冷脸也很有压力,他给杜仲使眼色,让他开口招待小舅子。
杜仲在爹娘的眼神示意下,干巴巴的来了一句:“庆之,你先坐下慢慢说话。”
刘有德被他提醒,把手里的一包糖递给杜父,表示这是陈父的意思,说是给亲家的礼物。
杜父的小眼睛里冒出精光,问道:“贤侄,你家的田地如何?伯父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早知道……”
刘有德摇头道:“伯父,有钱难买早知道,我家的地也一样受灾,都是靠天吃饭,我家又不是另一片天。”
杜父点头道:“贤侄说得有道理,只是家里现在存粮不多,外面的粮食又贵,贤侄你可要帮我们一把。”
刘有德有些头痛,姐姐和外甥女他肯定要管,可姐夫的亲人,他真不想管,他能尽到提醒的义务已经不错,难道还要他给杜家送粮食,这可不成。
他给杜家送粮,那陈氏族人怎么办,陈氏族人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可以在紧急关头拿出一些存粮帮族人,但没有白白养着外人的道理。升米恩,斗米仇,他可不想重演原主的悲剧。
“伯父,既然家里存粮不多,不如我把姐姐和俩个外甥女接回去住几天,多少也能省下一些口粮。”刘有德干脆连姐夫都不带,杜家人对杜仲再忽视,总不会看着他饿死。
杜父不愿意放陈枝回娘家,可又不敢拦着,他可不敢得罪刘有德。杜家其他人也巴不得陈枝带着孩子回娘家,一下子少三个人吃饭,每天的口粮分到其他人碗里也能多几口。
杜仲有些舍不得妻女,可也知道小舅子是一片好心,不然谁家会在闹饥荒的时候接闺女回娘家。
陈枝高兴的带着俩人孩子收拾衣服,走的时候她对杜仲还有点不舍,俩个孩子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外面。
刘有德心里叹口气,把俩个孩子抱在怀里,催老牛头赶紧走。
牛车坐着虽然不如马车气派,但是也比走路舒服,俩个孩子被刘有德抱着,刚开始还有些胆小羞涩,等她们发现刘有德好说话后,也放开胆子问起外婆家的事。
刘有德一路上哄着俩个孩子,很快回到家里。
“爹,抱我。”刘有德把俩个孩子抱下车,平安却突然从屋里冲出来。
“平安,这是大姑家的表姐,快叫人。”
平安眼珠子灵活的转动:“大姑,大表姐,二表姐。”
“枝儿,你最近可好?”陈母拉着女儿的手问。
“娘,还好。”陈枝也是一惯报喜不报忧,从杜家离开时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连俩个孩子都上好一点衣服。
“娘,大姐和外甥女只怕饿了,你先给她们煮碗面条。”刘有德不想看到陈母泪眼汪汪的样子,特意提醒她陈枝母女三人还没吃饭。
“娘,不用了,很快就吃饭,您不用费事麻烦。”陈枝拦住陈母。
陈母看一眼时辰,道:“家里还有糕点,你和小荷、小莲先填肚子。”
陈枝还要拒绝,可俩个孩子却眼巴巴的等着陈母拿糕点,她心疼孩子倒是没再拦着。
陈枝回到娘家才发现娘家的日子依然过得好,并没有受旱灾影响。她惴惴不安的问陈母:“娘,外面的稻田差不多都死完了,家里一日三餐没事吗?”
陈母豪气的拍桌子:“怕什么,我们吃的自家粮食,外面的稻禾死完也不关我们的事。”
陈枝看一眼罗秀娘,发现她没有不高兴,才慢慢和陈母聊天。
刘有德正在给同年写信,他要打听今年会试的情况。现在地里的情况不好,家里存粮的人家还能撑一段时间,家无积余的人家只怕要开始卖田卖孩子求活路了。
陈家现在除了老牛头一个孤寡老人,还有青风一个未成年的小厮,再没有其他外人。刘有德不留外人也是怕成年壮劳力多了,遇上荒灾之事会对主家下手,他不敢小瞧人性的恶。
刘有德不知道流民是哪一天到来,但是地里种的大豆他却打算先收回来,哪怕有些还没有完全成熟,他也打算先收了再说。
刘有德直接请的村里人帮忙收豆子,这次他没给钱,直接用豆子抵工钱。这些大豆没有成熟也能吃,剥开吃黄豆粒或者煮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