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这几日没有下雨,路上好走了不少,说来也巧,这刚刚走到村口,又遇到时大爷一家,村里很多人都围着他家的新车转悠,很是羡慕。
“大爷。”时家兄妹推着自行车,对着时大爷喊,其他的叔叔婶子喊了一大堆。
“时好,这是考完了吧。”时大爷满脸笑容,看得出心情很好,儿子赚钱买了车,如今又给他添了个孙子,可不高兴么。
“考完了。”时好点点头。
“时好,这次跑不了又是个状元?”时辉从车子里出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那派头跟电视上一样。
“才考完还不知道。”她笑了一下。
时大妈抱着孙子走过来,“时明,你家地里有菜吗,等会给我送点过来,我们家的全被淹了。”
语气颐指气使,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谁不知道上次她到时明家闹的那一出。
时好立刻道,“大妈,我们家的黄瓜两块钱一斤,蔬菜三块,茄子两块,您需要几斤,我等会给您送过去。”
“什么!”时大妈尖叫一声,怀里抱着的小孙子被吓得哭起来,哇哇哭起来,时辉父子俩赶紧过去。
“妈,您小点声,看吧金宝吓的。”
哭的小脸通红,时大爷也心疼,“给我抱抱。”
时大妈见孙子哭成这样哪有不心疼的,把孩子给了时大爷,立马炮轰时家兄妹,要不是他们,她能说那么大声吓着孩子!
“你们怎么不去抢银行,我是你大妈,让你送点菜怎么了。”唾液横飞,“乡里乡亲的互相送点菜也要钱,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们家时更的命还是我家救的,真是一家白眼狼……”
噼里啪啦一通,周围的人群都停下来,看着他们,有的觉得时好他们家确实不该收钱,有的却觉得应该收,毕竟人家种菜就是为了卖钱。
时好气的不行,刚想说话,时明拉住她,声音沉稳无比,“大妈,我等会给您送点,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微笑着和周围的人打招呼,带着时好就走了。
“大哥,你怎么就同意了,她就是个无赖!”
时明见她气鼓鼓,笑了笑,“你啊,就是个小辣椒。”
“大哥!”时好真的生气,她宁愿送给那些陌生人也不想送给他家。
“都是一个村里的,闹的太僵不好看,我们今天退这一步,看似是我们吃亏,可是你等着,将来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那就不一样了。”
时明的声音沉稳,带着一股睿智,“时好,人的一生很长,不可能事事顺心,所以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事情而闹得自己不开心。人有时候就是要学会舍得,有舍才有得。”
“我知道了。”纵然再闷闷不乐,时好也听了进去,大哥说的对,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闹得太过,再说了,为了别人让自己不开心,那就不对。
“大哥,地里的庄稼都怎么样了?”时好甩开时大妈的不开心,转而问到家里的事情。
时明摇摇头,“回去再说吧,爸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爸,妈,我回来了。”进了家门,时好就高声喊着。
“时好。”
绍华从屋里出来,站在堂屋门口温柔的说。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衬衫更加耀眼,一如当年。时好站在院子里,和他对视,忽然灿然一笑。
“绍华,欢迎回家。”
绍华握着手杖的手捏得紧紧,他的眼低涌出满满激动,“时好,欢迎回家。”
晚上,时好躺在床上,这几日紧张的考试,根本来不及想别的事情,如今空闲下来,她终于可以静静思考。
那日邵华站在她面前,淡定自若的扭转局面,那时候她就想,那个从小替她遮风挡雨的人回来了。辗转反侧,她终究睡不着起床,出了院子,来到门前的枣树下,此时的枣树正在开花,散发着阵阵香味。
隔壁的门也响了一下,时好没有回头,她听到了手杖点在地上的声音。
邵华来到时好身后,如她一样,看着那两棵交缠的枣树。
“你看。”
时好打开手电筒,对着稍高的那颗枣树根部照过去,那里有个凹槽的地方,仿佛被坚硬的物体砍过一样。
她说,“当年你走了没多久,我一气之下想砍了这两棵树,既然已经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邵华的心缩了一下,艰涩道,“为什么没有砍?”
时好转身,微弱的月光下看着他,轻轻地说,“因为我舍不得。”舍不得你的好,舍不得我们曾经的记忆,也害怕你有一天回来,看不到它们会伤心。
他似乎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身体微微向前,想要如同曾经一样揽她入怀,可是他的腿提醒自己,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对不起。”他说。
时好看着他,“除了对不起,你就没有别的要说么?”
眼中含着期待看着邵华,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年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能说,对她的感情也无法诉出口,如今他所求的不过是守在她身边而已。
时好惨笑,“邵华,我等了你四年,你真的对我无话可说?”
“……”他握着手杖的手都白了,依然没有说。
时好的泪水一下下落下,她咬着嘴唇,“好,今日我给你机会,你不说以后也不要再说!”她快步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