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过去，门一共被敲了十八次——程诚是数着手指头打发门外侍者的，所以应该还不至于数错这么尴尬。
敲门人正是之前提过的，公孙令派来的侍者们。
为了不让他们怀疑，程诚特意还通过搜索找到了一个实用的小道具——万能伪装插件。
这东西的作用正是伪装自己的声线和体型，经过反复尝试之后，程诚把自己设置成了“会被别人看成左安”的身形，又把声线调成了左安的声音，把被子往起鼓鼓充当自己，然后就是源源不断地拒绝敲门的侍者们了。
当然，天籁之音的狗比功能依然是管用的，正因为这功能还管用，所以外面是男是女、有没有怀孕这件事情……
就假装它不存在吧。
窗外已经隐约能看见些光线了，窗户正好在此刻被敲响。
程诚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给两位同志开窗户，他们就自己打开窗户跳了进来——就是走的时候两个人，回来的只有左安。
他顿时被吓了一跳。
“左一呢？”
该不会直接牺牲了吧？
这个剧情发展也太迅速了吧，死得悄无声息啦，这大兄弟好惨。
“左一回皇城了——”左安默默爬了起来，“比计划中顺利，信件看完还挺快的。而且，信件里的内容很多，已经拿到切实证据了，回去就能申请出兵。”
是个好消息。
程诚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先坐下吧。”
他默念一下，让万能伪装的插件停止使用，随后走到床边把被子抖了抖，让被子恢复平整，一切回归正常，再回过头看的时候，左安已经默默坐在桌子旁边了。
程诚干脆坐到了床上。
“陛下，需要向您汇报一下令德城主的行为吗？”
左安的表情难得波动非常大——有种嫉恶如仇的味道，问句都说得像是个肯定句。
程诚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是默默地点了下头。
“二十年前，公孙令还只是个试图通过治理城池的办法，得到政绩，然后通过自己的政绩调往皇城的普通城主。”
大概是抱着“天真”的想法，上任的前十年，也就是三十年前到二十年前的时间段内，公孙令都是个很好的城主——至少她从来没有任何贪污和欺压民众的行为。
从二十六岁到三十六岁，公孙令一直勤勉的治理这座城池，她以一人之力，成功让令德城成了华东省十四城中最富庶的那一个。
但是这样的政绩，却并没有得到升职的消息，甚至她从要好的隔壁城主那里得到了自己即将被薅掉的消息。
她开始怀疑自己了，不过好在并没有真被薅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公孙令开始好奇为什么自己可能被薅。
她慢慢开始调查省部官员们，越调查越发觉得账目有问题。
很快，她得到了一个并不愿意相信的结论。
——之所以会有自己可能被薅的传言，正是因为她没有主动接触省部官员，用政绩换金子。而没被薅掉的原因也很简单，当时正值御史部下方观察，华东省十四城需要一个清廉的标杆，避免被查到证据。
她成了那个标杆，并且成功“庇护”了省部官员们，得到了近一年的喘息时间。
这一年之中，公孙令发现，自己的政绩其实并没有被如实上报，甚至很多政绩被充做了省部官员的政绩。
悲愤之中，她在下半年一边继续查自己的政绩去向，一边联系了西部边疆的老友，得到西部的消息之后，她通过老友和西方试图吞并帝国的部落联系上了。
西方部落和公孙令达成了协议，公孙令付出金钱，部落付出兵力。
联系构筑之后，部落通过公孙令适当传递的消息一路从西部绕行，直接达到了华东的北部，凿穿了北部两三个城市之后，打到了省部官员们所在的城池——省部官员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迫下马了。
清廉的公孙令其实本没有资金和西方部族联系的，她所使用的正是从省部官员的私库之中偷出来的金银。
——也就是说，公孙令用她们贪污所得的财物，买凶杀死了她们。
感到讽刺的同时，公孙令不再清廉了，她也开始贪污，甚至比那些官员还严重。与之相对，她的名声也开始下降，不过由于曾经清廉的经历，公孙令每次都通过了御史部的审核。大概是十年前吧，不满十岁的男性皇帝上台，对此极其不满的公孙令开始谋反——她自然是有盟友的。
是的，盟友依然是那群开放地图外的西方部族。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公孙令非常成功地通过他们为这个帝国制造了各种麻烦。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也连同附近几个城的城主一起，准备私兵、训练私兵，以及联系一些有独立领兵权的亲王，做出了不少尝试。
甚至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每年通过水患的借口，从这个固定渠道中捞更多的钱，训练她自己的私兵。
一套组合拳下来，她成为了一个极其成功的蛀虫——真心就差起兵推翻皇帝这一步了。
现在已经是起兵的前夕了……她准备华东水患结束的时候伪装灾民起义，让自己顺理成章地接收这些灾民，再顺理成章地让自己的私兵以一个合适的名头出现。
程诚开始感觉自己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了。
这么励志一人，真心不好意思让她的努力付之一炬，要是他能在起兵完成，王朝被推翻的时候出来，成全她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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