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人口不算稠密,虽然说这里的武者密度很强,但是相对而言的普通人数量相比起平洲,当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铁盐城,听说是沙洲与平洲附近的几个大城之一,热闹的确是挺热闹,可是来往人流,大都是沙洲与平洲之间的商贾,真正居住在铁盐城的,只有十之三四罢了。
当然了,沙洲内的城池内部多是如此,除非附近有庞大的羽石矿脉,要不然想要依靠单纯的劳动生存有点艰难。沙洲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平洲境内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在沙洲可以卖出高价,几倍甚至十几,几十倍的利润。
这庞大的利润链养活了无数依靠这些吃饭的商队,也养活了无数的沙匪。
沙匪在沙洲并不是多么让人忌讳的存在,有的国家境内会抵制这群沙子里面的掠食者,会派出本国的武者进行镇压,而有的国家则完全对其漠视不管,更甚者,甚至整个国家就是沙匪出身。
陈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不知道那个杀手究竟在不在这些人群之中,关于这档子事他也懒得再想了。
之所以没有直接离开,完全是陈剎自身的职业道德和准则在约束自己。
“像我这么有职业道德和责任感的人真是太少见了!”
吕珝看着扣着自己往昨夜进城的沙路上押送的陈剎,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
‘当真是太有职业道德了,押着雇主去钓杀手的护卫,当真是专业的令人无话可说了。’
吕珝心中这么想,但是可不敢当面和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说出来,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小命最重要。
或许人在即将死亡之时,会很坦然的接受死亡。可是如果一旦有一丝丝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这些人都不会放过,为此,他们甚至可以放弃很多东西,譬如人性和尊严。
吕珝现在就是如此。
两人坐在沙堆上,对于周围那些有些好奇打量的眼神视若无睹。
沙洲人们的生活节奏紧张,像这样‘无忧无虑’坐在沙堆上闲看的一对青年男女还是很少见的。
来往于平洲的那些商队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人的仪态,倒是很像那些秦楼楚馆中的文人雅客。
两人沉默了良久之后,陈剎突然指着沙堆下开辟而出的沙路上行走过的那些人群,笑道:
“你看看他们,是什么?”
“人?还是蝼蚁?”
吕珝尝试着回答道。
陈剎默不作声,只是呆呆的看着行走在路上的商队之中的人和骆驼,偶尔还会过去那么几个蹦跳的孩童,浑身上下被沙洲的太阳晒的漆黑。
“猎物?”吕珝继续说道。
“或是对你而言,他们只是一个形象,无论是有或无都无关紧要?”
吕珝像是有些急迫,语速比起刚刚快了很多。
“那我不知道了。”她最后摇了摇头。
“光,他们是光。”陈剎伸展了一下懒腰,突然说道。
“光?”吕珝有点莫名其妙,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又在说些什么?
“我厌恶他们,却又离不开他们,追逐他们,却又永远无法接近他们,想要融入他们,可是太阳出现之时,一切的努力都变得徒劳。”
吕珝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以前小的时候,听闻母亲说过,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病,会让患者的脑子变得极为不正常,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听说平洲和青州那边的人管这叫癔症,怪异的很。
吕珝有点后悔自己竟然真的相信了这个疯子,自己竟然真的没有带林叔出来,就这么自己一人在这铁盐城的沙路上,随时都有可能送命。
她不在继续搭茬,那个疑似脑子有病的男人也没有在理他。
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吕珝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转头道:“你说你是影子?”
她的话音落下,张开的嘴唇就没有合拢回去,因为除了一阵微风刮过卷起的一粒粒砂砾在飞速的扬起又落下,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存在。
刚刚那个在她身边说话的青年,似乎从来都未曾存在过一般。
吕珝有点茫然,似乎是没有回过神来一般,她竟然还如同孩童一般,用手掌轻轻揉了揉自己的两只眸子,瞪大了看向身旁不过三尺有余的地界。
没有,仍然什么都没有,甚至随着细微的沙风在如同金黄色海洋一般的沙浪之上吹过之后,刚才那个男人坐在这里的痕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天地之间,仿佛再也没有了陈剎这个人。
吕珝下意识的看向了悬在高空中的烈日,又转头看向了沙路上的人群,眼前的世界突然给了她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她抓起了身旁的一捧砂砾,细碎的沙子和一些粗糙的顽石所组成的特殊质感无比真切的告诉吕珝,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可是既然是真的,刚才那个男人哪去了?
吕珝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事实上,她所见过的,要比陈剎想象中的还要多。
可是没有一点声息,就这么悄然消失在身旁的,吕珝只是在王庭之中见过那个男人身边最强的其中一人有这个本事,而且还是因为本身有着特殊血脉才能如此。
最重要的是,那人当时所处的环境光线阴暗,如果身着一身黑衣站在角落之中,眼神不好甚至都无法发现,可是刚才这个名叫做陈剎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艳阳高照!这可是在沙海上!
一眼望去,眼神好的话金黄的沙漠上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