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日。
监牢是个很符合少年想象中的地方,黑暗,肮脏,偶尔有几朵灯火,不仅没有增添什么光亮,反而平添几分阴森。
一个很不符合地牢气质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身的雪白金边长袍,胸前袖下纹绣着精美至极的绣花,是一柄柄光亮的刀刃。
脚下踩踏的是漆黑暗金底色鞋履,头带漱玉高冠,腰间佩挂着一枚两仪月环,精美华贵至极。
少年定睛一看,正是当年那位揽月门主手中的那柄‘阴阳月’。
少年双拳紧握,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人在青年的监牢门前驻足,轻轻转过身。
少年只是看了一眼侧脸,那是一张面如冠玉的面孔,依稀之间有些熟稔,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青年倒是一下子认出了出现在自己门口的这人,有些茫然且不确定的发出了少年这么长时间来听到的第一声言语:
“灵澈?”
来人微微一笑,如同清晨暖阳绽放。
青年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是来救我的吗?当年我领你入门,你的天赋便是极好,如今看来,果真如此,那等魔头也能将其击杀。”
“师傅”
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传来,当年还是小童的来人微微一笑。
青年眼中的晦暗终于退去,化作了一片欣喜与希望。
只可惜,下一秒这缕希望便被彻底打落谷底:
“哪里还有什么灵澈,现如今我是大人手下刃部统领,您可以叫我刃一,也可以叫做陈锋。此行前来,也只是看看故人模样。
如今揽月门被大人统领,哦”
来人玉白色的手掌轻轻捂了一下嘴:
“哪里还有什么揽月门,门下尽数弟子尽为大人麾下,只有刃部一说。
此次破例请大人开恩进来见师父一面,也只是想着跟师父说一声,摘星门,斜月泽等当年敌寇尽数被灭,刃部武学糅合摘星门秘术,已经可以说是超越历代先人了。而我,凭借着当年情分,混到这个份上,也终于迈入了炼魂境二重巅峰。
这还是多亏了师父,故此,今次前来,是跟师父说上一声谢,道一个喜。若不是当年师父有幸在路上遇到大人,我门上下哪里有这般大机缘。”
青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暗至极。
不论是青年,还是始终看着这一幕的少年,都不知道那个之前叫做灵澈,现如今叫做陈锋,之前是个小童,现如今已是炼魂二重宗师的来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多久,在少年绝望的目光中,那个披头散发,如槁木一般的青年,终于朝着放在门口的饭菜伸出了一只满是污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