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容公主不愿意在她不相信的事情上费工夫,可是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和女皇顶撞是没什么好处的。
她只是:“臣孙自然是会为父亲着想的。”
女皇看出霜容公主是打定主意要装傻了,便:“既然如此,这些日子你就多到宫里来走走,尤其是多要到东宫去看看。你父亲要处理政事,想必没那么多时间。你便多替他寻找些鲛饶线索。若是能找到了也能助沈将军一臂之力。”
霜容公主无法,只能略微不情愿地道:“是。”
待霜容公主出去后,女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累。
如果她在去东宫前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现在却完全对他失去了任何希望。她看得出,太子妃批阅奏章的熟练程度证明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批阅奏章了。而这么多以来,太子呈上来的奏章上批阅的内容虽然有青涩之处,可都条理清晰。她无可挑剔。若是这些都是太子妃的功劳,那太子妃会成为下一个她吗?
她希望如此,又希望最好不要如此。
若太子真的是个不成器的,有一个这样的人在他旁边辅佐着也是一件好事。可若是太子妃的野心不仅仅安于在辅佐之上,那她又该如何呢?
若趁着现在,她可以找个罪名收拾了太子妃,让那无论有或者没有的野心都消失在萌芽里。可是若真是傻了太子妃,那太子身边难免不会出现其他的人。那些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人,或许还不如太子妃可靠吧。
女皇犹豫了,迟疑了。
她的人生中不是没有过犹豫和迟疑的时候,只是近些日子以来,她犹豫和迟疑的次数更多了。她想的更多,她想在她还能控制住这朝政的时候完完全全把朝政都交到太子手上,让他能在自己的帮助下继承皇位,治理好这下。可她又再次希望,若是真如白家兄弟所,南海真有鲛人,她可以长生不老的话,那岂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了?
她竟然也相信了这样的话,竟然也期待着沈平能给她带来好消息。
她看着每日沈平传来的飞鸽传书上着关于寻找南海鲛饶最新进展,她虽然知道那些都是她和沈平之间约定的暗语,可是她又多希望那些不止是暗语。她希望那些都是真的。她在一次次给自己建造的梦中醒来,又一次次再次回到自己的梦里。
日子就这样一直过着,过着。
不知道沈平去了多少时日,不知道她自己细数了多少时日。她甚至期盼着,有点什么能尽快让她改变。
她期盼着的改变正在有人替她暗中进行着,只是此时的她还并不知道罢了。
沈平在南海的日子也是很久了。他在南海的日子越久,他就越清楚所谓的南海鲛人都是些无稽之谈,他要做的就是在女皇一声令下的时候保卫女皇,保卫女皇得来不易的下。他无时无刻不再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女皇的命令。只要一声令下,他就可以再次夸上战马,为女皇而战。只是那命令一直都没有来。
他每收到的飞鸽传书都是“安”。
他害怕自己在这些像是鬼魅符号一般的“安”字之下病得没有斗志,他担心,他害怕。只不过他的担心和害怕并没有消磨他的斗志,反而都成了催促他上进的良药。他没有一不亲自去检阅他的士兵,他要士兵们和他一样随时准备着为女皇而战斗。
他记不清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热血沸腾了。自从他看不惯朝堂上种种以后,自从他去劝谏女皇,而女皇又全然不听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热血沸腾了。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无用之人,他觉得他唯一能为女皇做的就是养养金鱼,逗着女皇开心。
那是属于他和女皇之间的记忆。他从来都是以为女皇喜爱金鱼的,可是他从未想过是不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往宫里送金鱼,才让女皇觉得自己喜爱金鱼,从此对金鱼这种其妙又普通的生物而刮目相看呢?
他制造的也许并不是女皇和他两个人之间的回忆。他制造的也许只是他不愿意放手的过去。他希望自己在女皇的心里还有一点地位,他希望女皇没忘了他们曾经儿女之间的情谊。
他如此想着,也如此做着。当他再一次接到女皇的旨意的时候,他是无比的兴奋。他终于知道了,女皇并没有忘了他,女皇还记得他,他在女皇眼里还是个有用的人。这就是女皇心里还有他。
他带着无比高涨的热情和比任何人都崇高的信仰,领着部队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南海边,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这一场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战了。他无论如何要打赢这场仗,为了自己一生的荣耀,也为着女皇。
女皇终究是他的信仰,他永远不会丢失的信仰。
没人知道一向正直的沈将军已经告老在家休养,为何还要接受这样一个无稽之谈的差事。
若是他有儿女,众人便可以轻而易举解释出,他是为了自己的儿孙着想。可沈平将军穿了也不过就是个孤老头子,他何必要给自己的一世荣耀上填上这么不光彩的一笔呢?
若沈将军是征战沙场,他无疑是百姓心中的英雄。可沈将军竟然是出海寻找丹药,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连生姜精这样的人物都成了宠臣,看来大照真的是要完喽。
百姓从来不关心谁是皇帝,可他们关心他们的太平日子。若是大照真的完了,那免不了又是要来一阵子动刀动枪。若是那样的话,他们的太平日子可就没了。无数的军队要来征兵,他们的